八荒峰是九峰中最矮的一座,也是最特別的一個。
此峰上從無弟子,七千年來,連峰主也只誕生了三位。
這一切的因由,都在于八荒劍。
會擇主的劍,其實并不稀有,最常見的一種就是對修士的靈氣有要求,譬如有些劍,只適合那些修行火屬性大道的劍修,而有些則是對修士的境界有要求,非某某境界以上不可碰,更挑剔的,甚至會對血脈有要求,這種劍一般都是為某個家族特制的。
但八荒劍更為古怪。
沒人知道這劍是如何挑選劍主的,那三位幸運的峰主也都是一臉懵懂的被八荒劍認可的,這三人中,既有筑神境的大修,也有剛入靈海的小修士,既有男,也有女,大道屬性又更不相同,三人性格更是毫無相似之處,有為人霸道的,也有為人和氣的,最后那位峰主更是一位連說話都會臉紅害羞的少女。
所以時至今日,劍門人也沒有搞懂八荒劍,只能在暗中默默吐槽一下那位造了九把劍的祖師。
蘇啟坐在八荒劍的石臺對面已經有數天了,他的雙手上現在有著整整八道劍仙留下的烙印,但唯獨缺了八荒山的這一道。
八荒大殿上的那塊牌匾對他沒有任何反應,別說是賜予烙印和演化劍訣了,就是連那光都不帶閃一下的。
這一切肯定和八荒劍有關,但這破劍,根本無法拔出。
蘇啟對此著實郁悶,研究了一整天,卻一無所得,干脆在八荒劍臺對面安下家來,每日的飯食都由白唐和衛宛帶來,這兩人在八荒殿后修行,又見蘇啟在極認真地鉆研,所以除了送東西,倒是很少過來打擾。
八荒劍臺和其他幾座完全一樣,并無特殊之處,石質的劍鞘上有兩個小小的古字八荒,細密的花紋從石臺延伸到劍鞘上,渾然一體,恰似天成。
插在劍鞘中的八荒劍只露出了劍柄,淡金色,兩指粗細,有條銀白色的小小劍穗,從劍柄的紋路和色澤來看,該是極少見的金烏木,劍柄上有一小部分靈紋,蘇啟琢磨了一會,感覺它們大概是用來增強劍氣的匯聚速度的,但更多的無法判斷,因為劍鞘散發著極強的靈氣,完全遮蔽了劍身上的靈紋,使得蘇啟的雙眼根本無法看清。
蘇啟對此極為不解,劍仙既然為幫助后人鑄成八面神臺,從而留下了九道烙印,那為何又將八荒劍鑄造的如此古怪?這些不被認可的人,連拔出這劍都極為困難?
蘇啟冥思苦想,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是劍仙的一個考驗。
但是考驗什么呢?
蘇啟伸手,手心緊緊貼著劍臺,雖已是春夏交際的時節,但這石臺仍冰涼如雪,絲絲的寒意從他的手心鉆上來,腦海中的焦急和燥熱迅速褪去。
他望望這八荒山,似乎有了一絲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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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妖關。
熊熊的大火點亮了蒼穹,即使是星辰,也黯然失色。
姜睿渾身是血。
他靠在墻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即使是神念境,他也有了一絲力竭的疲憊感,支撐著他繼續奮戰的,不過是心中的一口氣,以及守護身后萬里國土的死心。
他的親兵已經只有不到七人了,手下的大將有死在他面前的,也有被妖潮沖散,不知所蹤的,但在這如今已化為煉獄的鎮妖關,失散和死亡沒有任何區別。
“將軍,您快走吧!”
“走?往哪走?”姜睿苦笑一聲,又探頭朝外看了一眼,“這妖族鋪天蓋地,比他娘的螞蟻還多!”
幾位親兵默然。
“給劍門的信送去了?”姜睿突然問道。
一名親兵點點頭,“嗯,用了最后一張傳信符,寫明了是給劍門蘇啟的。”
“唉,”姜睿在地上坐了下來,仰頭望天,一只只的巨雕正從空中飛過,“老子守了鎮妖關這么多年,還尋思著退下來當個閑散王爺呢,但沒想到,最終倒是要和這鎮妖關葬在一起了。”
姜睿想想,又突然嗤笑一聲,“所謂馬革裹尸,生而為將,我這倒也算死得其所!”
他靜坐片刻,猛然起身,一尊鼎飛出,懸在他的頭頂,而他的手中,有一柄小小的短劍。
“跟我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