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王朝沒有人不畏懼天機閣。”
“我們可以不怕某些山間宗門,可以得罪一些,可以無視一些,甚至可以攻打一些,但天機閣不行,”大黎的皇帝望著城中那座高高的閣樓,“萬年來,天機閣就像是我們這些王朝的詛咒,它安然坐在中州那座璇璣山上,讓我們生,我們就生,讓我們死,我們就死。”
風卷起塵土,有一縷花香從遠處飄來,大黎皇帝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即使初入夏,他也感到了一絲冷意,“魏家出現后就更是如此,數年前,魏濃妝在南嶺的翻手覆雨著實讓我們這些王朝都吃了一驚,雄才大略,這詞語放到她身上也是極恰當的......”
“沒有人不害怕啊,”他輕聲說著,“俗世里有句話叫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而對于我們這些俗世王朝來說,這酣睡于側的不是人、不是虎、而是一條可吞天地的真龍。”
蘇啟皺起眉頭,“天機閣這些年,倒也沒有對你們干涉很多吧?”
“那只是你們不清楚罷了,”大黎皇帝指著西城,“那里有座小樓,住著天機閣的幾位客卿,任何大黎王朝的決策,只要是事涉天機閣和修士的,他們都會插上一腳,而我宮內,甚至專門有一位小官,是負責將這些政令送往那小樓的,除此之外,從十一年前開始,天機閣就要求我們這些世間宗門,每年上繳一成的稅賦。”
“你可聽說過,這人間王朝該給山中門派供奉的?”大黎皇帝冷哼一聲,“但除了西漠那群和尚的地盤外,有人敢不給嗎?”
蘇啟默然無語。
倒是於菟起了興趣,“那你們就不反抗?天機閣還能出手攻打你們不成?”
大黎皇帝搖搖頭,“那倒不會,天機閣雖有兩位天元境修士坐鎮,且門下客卿極多,但是從不親自對外出手,事實上,他們也完全不需要,只要說句話就可以了。”
蘇啟嘆息一聲,說道,“兩千年前,天機閣的閣主說武朝的皇帝失德,三日后,武朝的大將以皇室失德為名,起兵造反,一路入京,無人敢阻攔,僅僅十日,武朝就換了一個皇帝。”
“原來峰主也知曉此事。”大黎皇帝有些意外。
“書上看過。”蘇啟扭過頭,“既如此,您為何還將子弟送入我這個被天機閣關注的人手里?”
“因為他們雖然霸道,但眼光歷來很好,看人極準,他們看重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天賦卓絕的,你們劍門那位劍仙第二就是如此,”大黎皇帝大笑了起來,片刻后捂住胸口,輕咳了兩下,“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天機閣對俗世的影響力沒有任何宗門可以相比,但對山間門派,卻遠沒有那么大的威懾力,所以將子弟送入山間門派,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大黎皇帝又眨眨眼睛,“不說此事了,峰主來我驪都是為了取東西吧?”
“嗯,十四王爺說在王府留了件東西給我。”
大黎皇帝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木盒,黃澄澄,上面有著淡紫色的花紋,做工極精良,他將其放在桌上,輕輕推到蘇啟面前。
“我已經將它取來了,這里是一張劍仙的手帖。”
“手帖?”蘇啟有點驚訝,劍仙留下的遺物里,大多是畫作,手帖少之又少。
“嗯,很特殊的一張手帖,本是皇室珍藏,在皇宮禁地里保存了上千年了,”大黎皇帝看向木盒的眼里有一絲難名的意味,“幾年前,我將其賜給了姜睿,希望他借此感悟些劍仙的氣韻,但沒想到他打算把這東西送給你,按照大黎皇室的律法,他是沒有資格下個這個決定的。”
蘇啟接過木盒,上面刻著一個小小的陣法,用來將木盒封死,這是一種用來保存寶物的常見手段,只要注入靈氣便可解除了。
“若想帶走它,需要我做什么?”蘇啟瞥了一眼大黎皇帝,聽懂了他話中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