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成功地蹭到了一頓飯。
但是場面頗有些怪異。
他和姜樓蹲在長寧街上,一人手里捧著一個臉大的飯碗,就著不遠處鎖街士卒手里的燈火,姜樓呼嚕呼嚕吃得正香,身前的地上還擺了一個青灰色的小壇,里面裝著某種塊狀的咸菜。
這是姜樓家中的仆人帶來的。
“巨闕子可還好?”咸菜在姜樓嘴里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響。
蘇啟倒是有些驚訝,“你認識他?”
“十多年前見過一次。”姜樓從腰間解下一個酒壺,喝了兩口,又扔給蘇啟,“一個老不正經來著。”
“現在依然如此。”蘇啟笑笑,接過酒壺,酒香透鼻而入,他一口入肚,極烈的酒穿過喉嚨,點燃了整個胃。
蘇啟的臉都皺了起來。
“哈哈,”姜樓大笑了幾聲,“這可是我特制的酒!論烈,在大黎這可是獨一份!”
蘇啟小心翼翼地又喝了一小口。
姜樓看得極滿意,拎過壇子,放在蘇啟面前,“再來口這個!”
蘇啟夾起一塊,放在眼前才看清,這咸菜是拇指大的疙瘩塊,咬在嘴里,微酸的汁液和殘留在嘴中的酒香混在一起,有著某種奇妙的反應,清脆的口感下,灼燒似的感覺慢慢退散,余在嘴里的,只有淡淡咸香。
“絕配。”
“是吧?”姜樓瞇起了眼睛,這穿著金甲的王爺將軍眼睛不大,與山間修士素好留長發完全不同,他頭發極短,雖看著粗獷,但出乎意料的談吐不凡。
“這咸菜以前是我娘常腌制的,”姜樓瞟了一眼蘇啟,“別看我是王爺,是姜家人,但富貴起來也是在我踏入神念境之后的事了,我娘平民出身,我爹又娶了十七八房的小妾,哪里顧及的上我們?所以小的時候,我倆在昭王府里沒少吃苦,那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每年剛入冬時,我娘親手做的這壇子咸菜了,那時她用的是只大缸,滿滿的腌上,可以吃整整一年。”
“我娘死了后,這咸菜就是我夫人在做,后來她也死了,到你吃的這壇,則是我小女兒做的,”姜樓望望天,星辰密布,“但怎么也不如我娘做的好吃。”
蘇啟將酒壺遞了過去。
姜樓連喝了數口,將飯碗放在地上,靠在街墻上,“峰主你來驪都做什么?”
蘇啟有樣學樣,也靠坐在街邊,“姜睿在這兒給我留了張劍仙的手帖。”
“哦,那東西啊,早年我也看過一眼,但沒啥興趣。”姜樓看著對街正從杜府中抬出大量木箱的士兵,“唉,看來要搞一晚上了。”
蘇啟抬頭看了一眼北方的天空,“妖族的攻勢似乎也弱了很多。”
“那個什么......呃、封禁大陣真的很難破?”
蘇啟點點頭,“於菟是這么說的,我對這種陣法了解不多。”
“那只兔子啊,”姜樓對此倒是有點好奇,“雖說我人族修士豢養妖族的也有不少,南嶺那邊似乎還有宗門專是培育妖獸的,但確實很少見有人養只妖兔。”
“於菟可不是我養的,”蘇啟搖搖頭,卻也并未多解釋,轉移了話題,“那位沈大人,很擅長推演一道?”
“他擅長觀天和星相,推演好像是跟欽天監那位老大人學的,”姜樓苦惱地回憶著,他平素和沈慶文打交道確實不多,這些事也都是道聽途說來的,“沈家可也是名門世家了,早在大黎開國之前,他們就是驪都中最古老的幾家之一,所以家里確實藏了不少好玩意兒。”
“但當他說家中有七源石時,我還是吃了一驚啊。”蘇啟撓撓頭,這東西連劍門的庫藏中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