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爹娘和妹妹他們都漸漸老去,一個個離開人世,秦勝終于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他在自己的宅中墾了塊小小的田地,日日照料,辛勤耕種。
只是想著,那年那月那日,他若是沒有踏上修行之路,這一切該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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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致坐在湖邊。
一根魚竿伸得老遠。
他在這兒坐了好幾天了,沒人敢來打擾他,他也樂得清靜,湖中的那幾位金鯉早已被他釣了個遍,釣上來,又扔進去,周而復始,樂此不疲。
這幾只金鯉真是夠笨。
比起他小時候澄心湖里的那幾只可是差遠了。
那時候他和皇兄整日在皇宮里跑來跑去,摘花拔草,爬樹摸魚,他們是皇宮里最混世的小魔王,連父皇和母后也奈何不了他們。
日子過得如斯瀟灑。
但很快一切就變了。
皇兄被立為太子,要學治國之道,要學皇道之術,一天里會有四五位不同的先生來教,他再也沒有時間去玩。
所以只剩下他一人。
但一個人有什么好玩呢?
摘花沒意思,爬樹也無聊,就連最好玩的釣魚也失去了樂趣。
他漸漸沉默下來,不再調皮,再過了一年,他開始跟著師父修行。
一晃,歲月上百年。
姜致抖了抖魚竿,一尾金色的鯉魚被甩了上來,姜致伸手抓住,凝神望了半天,又隨手扔了進去,嘟囔了一句。
“真是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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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里,大黎皇帝坐在龍椅上。
他望著空空蕩蕩的朝堂,又抬頭看了眼那懸在頭上的牌匾。
登基整整四十一年。
他治下的大黎,國富民安,如斯強盛。
他將大黎的國土擴張了四分之一,他讓臨安城第一次被囊括在大黎的勢力范圍里,他將南面的大寒王朝壓得喘不過氣。
有人說他是大黎數百年來,最偉大的帝皇。
可他快死前,把驪都丟了。
他閉上眼,無數過去的幻影在他的眼前浮過,他突然開口問道,“陳寒,你跟了我多久了?”
“正好六十年。”他身旁的那位老仆輕聲說道。
“這么久了啊。”
他有些驚訝,原來歲月已經走了這么遠。
“和陛下第一次見面是在明德殿呢,先皇將我帶到陛下身前,那時陛下還是陳王。”
“想起來了,那天很冷,”他笑了起來,“所以給你賜名陳寒。”
“是,那天真的很冷。”老仆也笑了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你說父皇會不會罵我?”
老仆搖了搖頭,“不會,陛下這一生,無愧王朝,無愧先祖,無愧天下。”
他怔住,隨后哈哈大笑,豪情萬丈,“我的那套戰甲可還在?你的長劍可也還能揮動?”
老仆俯身到底,有老淚縱橫,“能!”
“好!”
他猛然起身,大喝一聲。
“取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