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帝城祖師沉默了許久,“不管怎樣,我是要走到底的,我的壽元無多,能延長壽命的手段也都已用過了,唯有走上禁路來尋求那一絲渺茫的機會,不過自古以來,界路半帝在將死之時,都會走進禁路來尋求機緣,但能活著出去的,百不存一,想來我大概也會埋身這里,道友將來若是重返故地,倒是可以來看看我。”
僧人沉默半晌,搖了搖頭,“眾生皆苦,你我皆困,我若是不成帝,我人族依然危難,說不得我會戰死沙場,也沒有重返此地的機會。”
“天庭勢大,有些事不可違,”葬帝城祖師轉過頭,看了看僧人,“大不了將人間讓給他們,界路如此廣大,會有你們人族容身之地的,沒必要與他們打個你死我活。”
“過去已經輸過一次,豈能再輸?”僧人脾氣很烈,“戰死疆場又如何?”
葬帝城祖師輕輕笑了兩聲,打趣道,“我聽聞佛修脾性溫軟,不動怒,不爭執,你這位佛家弟子怎么是反著來的?做事莽莽撞撞,脾性也急,完全沒有傳聞中的樣子。”
“哼,佛家佛家,不過只是一種修行手段罷了,當年釋迦創佛道,也未必存了什么好心思!”這僧人語氣不敬,“我早晚要廢了這身修為!重走帝路!”
“說要重來,可哪有那么容易?你可不要輕舉妄動,”葬帝城祖師搖了搖頭,又嘆起氣來,“不過你們那位真佛的確不簡單,第五關外的那個手掌印,至今仍然佛氣森嚴,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否還活著,藏身在某個角落。”
“他肯定未死!”僧人果斷地回答,“愈近帝路,我越能感覺到佛修之路有古怪,尤其是入了禁路之后,這種感覺就越發清晰,如果我所料不錯,釋迦他很有可能就藏在禁路盡頭!等我離開禁路后,便會放棄這身所學,縱使重修艱難萬苦,我也不想為他人做了嫁衣!”
“說起為他人做嫁衣......”葬帝城祖師沉吟片刻,忽然抬起頭,望著輕輕晃動的金光,“你說,這些尸體真的只是被葬在這里嗎?尸體全身干癟,顯然是有人以某種手段抽光了他們的精氣,我們在第六關外尋到的那個古族葬地又與這里不同,內里的尸體并未被抽光精氣,而是通通都被挖去了眼睛,你我都清楚,古族之眼有多么強大,我想他們會不會是......”
“被人殺掉?用來做某件驚天之舉?”僧人插嘴說道,“確實有些奇怪,不過以洪荒古族的強大,除了他們自己,大概沒有敵人可以殺光他們。”
“所以我想這會不會是某種獻祭。”葬帝城祖師慢慢說著,“你也知道,我葬帝城中有供奉葬世之蝶的神廟,也知曉不少故事,在某些古老傳說里,葬世之蝶出生于黑暗之中的一座血海,成長于血海畔的一株神樹,它無父無母,仿佛血湖孕育而成,可你我清楚,便是帝血也無法孕育出一個如此強大的生靈來!你說,那座血海會不會.......其實就是是洪荒古族自己的真血匯聚而成?”
僧人一愣,先是沉默,隨后左手飛快地捻動起來,半晌后,啪的一聲輕響,蓮子佛珠突然斷了線,一粒粒地飛散,墜落到石板路上,咕嚕嚕滾得到處都是。
“無法推演。”僧人冷淡地說著,“不過不得不承認,你的說法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所以葬世之蝶其實是洪荒古族的造物?”葬帝城祖師輕輕呢喃著,“可它毀滅諸界又是為了什么呢?”
“管它為什么!或許是洪荒古族的算計出了岔子!這葬世之蝶根本沒按照他們的預計行事!”僧人轉過身,沒理腳下的蓮子,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我倒要看看,這條路的盡頭有什么,這面古碑憑空將我們吸了進來,總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們看一眼這些尸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