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玥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風實在太大了。
這不是普通的風,風中夾雜著刺骨的寒意,連時玥這樣的修士都無法完全抵御它。
混雜了道痕的力量。
時玥從腰間取下一只葫蘆,仰起頭,好半晌后葫蘆中才滴落一滴鮮血。
鮮血入肚,時玥的臉上泛起出紅光,躁動的妖血滲入他的肢體,讓他忍不住顫抖了幾下,這是一位妖王的精血,對他這樣的妖族有著強大的刺激力,只是短短幾個呼吸,澎湃的妖氣就從他身上涌出。
他不想浪費,加快了腳步。
走到這里,已經沒有所謂的路了,眼前只有滿目荒涼枯寂的平原,地平線盡頭處黑暗的山峰,抬起頭,則是冷淡的高遠的藍天。
沉靜地讓人想要發瘋。
他默默地飛著,他已經習慣了這種一成不變的景色,偶爾會見到某個妖族留下的尸骨,他也會毫不客氣地將對方殘留在此地的遺物卷走。
但這些東西大多沒有價值,破損的法器,昔日的戰利品,幾乎都是垃圾,不如說更有價值的反而是他們的尸骨本身,不過時玥沒有動那些尸骨。
太掉價了。
他怎么說也是妖祖弟子,揀人尸骨這種事是怎么也干不出來的。
那為什么卷走那些遺物?
當然是因為他太無聊而且這里太平靜了,甚至讓他開始懷疑妖族關于這里的傳說是不是都是錯的,地平線盡頭的山峰似乎永遠都是那么高,沒有一點變化,他好像在進行一場永無止境的旅行。
但就在他垂頭喪氣地再飛了三天后,他終于迎來了變化。
遠處的山峰似乎突然從躍了出來,飛速地變高變大,雖然因為離得太遠,看上去仍然是灰暗的,但憑借他那遠超世間絕大多數生靈的視力,他已經能看清最近一座山峰上的紋路。
那是什么?
他悚然而驚,他看到了某種真真切切存在的紋路,似乎是被人雕刻在山峰上的,每一道紋路都有手臂寬,從山腳一直蔓延到山頂,看上去有些像是人族的陣法,但他很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某種陣法。
也像是某種糟糕到了極點的畫。
時玥緊張起來,不知何時風已經停了下來,但冷意沒有一絲減弱,沒有了風的呼嘯聲,周圍已經是徹底的安靜,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的砰砰聲,甚至能感覺到身子微抖時衣物的摩擦聲。
一種恐懼在他心頭泛起,這并非是因為他感覺到了某種危險,而是從他的血脈中涌起的恐懼,有些像是他面對師父妖祖時,但遠比那更讓他膽戰心驚。
前方的群山中似乎俯臥著一個古老而強大的妖族,他的血脈比時玥更尊貴,實力比妖祖還強大。
“這便是那位圣嗎?”
時玥咽了咽口水,他在猶豫還要不要繼續前行,他能感覺到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此刻他還有機會后退離開,但若是繼續前行,主宰命運的就不是他自己了,而是群山中的某個東西。
歲辰師兄走進了群山嗎?
肯定是的,以他的性格絕不會被血脈的恐懼所震懾。
時玥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他回頭望了一眼南方,隨后猛然沖進了那處看不見,但卻真實存在的邊界。
一切都不一樣了。
時玥默默感受著天地氣息的變化,這里有一種與外界截然不同的道意,仿佛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股蠻荒古老的氣息撲面而來,而群山中蹲伏的那個可怕存在仿佛更加真實了,他甚至能嗅到它的氣味。
血液在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