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關,十里戰亂十里血。
風聲的呼嘯淹沒了將士和獸群的嘶吼,大雪突如其來地落下,但絕大多數沒能落到地面就被肆虐的靈氣撕碎和蒸干了,干燥的泥土變得濕漉,一半是因為融化的雪,另一半則是因為鮮血。
護城陣法早就破了,當然,不是完全失效,而是北城前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成群的妖獸正在從那里撲上城頭,數十位陣師正在天機閣供奉的保護下忙碌,試圖修復陣法,但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兩個時辰內,北城上的將士都要與妖獸們面對面地廝殺。
傷亡很重。
但妖族也不好受,前兩批沖在最前的獸群基本已經折損殆盡,雖然它們大多都是低等的妖獸,沒有開啟靈智,價值不高,但在短短時間內就損失數萬,這對于妖族來說也是一個心痛的大損失,更不用提在慘烈的傷亡下,后續沖上來的妖獸已經有了些膽怵,它們踟躇不前,身體擺個不停,逼得妖族將領不得不吹響了天妖號。
天妖號是妖族專門用來戰爭的法器,煉制于七千年前,除了一截妖帝骨外,還融進了第一妖成帝前的幾滴真血,可以迅速激發妖族的血脈,讓它們變得狂暴、憤怒、渴望殺戮,膽怯和畏懼這種情緒會被完美壓制,但天妖號也是有副作用的,它激發妖獸的血脈,引出妖獸體內的負面情緒,即使天妖號的作用消退,這種改變也不會隨之消失,這些妖獸永遠都會變得更好斗,更難以馴服,更不愿聽從命令。
所以這本質上是一件失敗的法器,按照妖族當年的計劃,是打算在第一妖成帝后重新煉制一件天妖號的,那時第一妖的真血已臻至圓滿,更加平和,那種副作用也會降低到最小。
但第一妖沒能活下來,這件失敗品也就成了妖族唯一的天妖號,被顛倒山收藏了起來。
直到今日,它才又走上戰場。
凄厲蒼茫的號角聲飄蕩在天穹和大地上,它喚來了無邊無際的狂風,與風聲交融,席卷著北原大地,這件法器乃是用妖帝骨鑄造,雖非帝器,但也差之不遠,影響力極強,幾乎所有空明境以下的妖族都受到了影響。
近十萬的獸群蜂擁向陣法的破口,那是一個只有十丈寬的小缺口,但足以讓體型最大的妖獸闖過,龐大的象兵撞擊著城墻,劇烈的搖晃讓城墻上的弓箭手大為苦惱,很難有個好準頭,但幸好城下的妖獸實在太多,他們其實根本不用瞄準,只要搭箭拉弓,朝著妖獸最多的地方隨便射上一箭就好。
城墻高達數百丈,在修建時,每一面城墻都經過煉器師的精心打造,不僅表面光滑堅硬,難以擊穿,也難以尋找落腳地,而且每隔十丈左右的高度,就暗設了機關,從滾刀到鋒銳的突刺,應有盡有,城內的將士可以藏著城墻內的機關閣里操控它們。
在陣法破開時,這些將士就忙碌起來,他們給第一批沖上城墻的妖獸造成了不少的殺傷,但奈何妖獸數量太多,而且在天妖號的催動下悍不畏死,它們的殘肢、碎肉和鮮血逐漸堵塞了縫隙,卡住了機關,也成了后來者墊腳的地方,一批批的妖獸就在尸骨堆積起來的階梯上瘋狂上竄,一條血肉鑄成的路從墻角直奔城頭。
大批的火油被倒下。
一條火龍從城頭迅速燒至城底,伴隨著慘叫,妖獸們墜落而下,但很快妖族那邊也有擅長控水的妖獸沖上來,一條條水柱高高飛起,湮滅了火焰,但很快,更多的火油被潑下。
這是一場拉鋸戰,一方靠著物資,一方靠著犧牲,看上去是在等某一方最先撐不住,但很多時候,真正決定戰場走向的只是一個巧合。
一頭鷹妖越過缺口,它突出一口雷霆,但被瞭望塔上的修士輕松攔下,修士身后的兩個弓箭手立即搭箭,一人射空,一人射穿了它的胸腹,鷹妖當即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