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零是一個儒雅的年輕人,這個詞本不該用來形容僧人,但玄零的確有東方那些讀書人的氣質,他總是微笑著,似乎對自己悲劇似的人生一點也不在意,他對人也很和氣,在大多數同輩僧人中都有著不錯的名聲,這在過去承載念燈的佛子中可不多見,因為念燈的緣故,這些佛子大多被人疏遠,很少有人能如此和善待人。
而且如安算是他的半個師父,為他講經十卷,也知道這玄零是個好學的人,但如安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看不透玄零,這個年輕人雖然和氣,但也用笑容掩去了所有內心的想法。
或許只有首座才能看清他吧。
如安思索良久,最終緩緩說道,“昔年,九蓮菩薩與南天門一位守將大戰,最終雙雙隕落,九蓮菩薩佛身崩毀,但魂魄卻保存下來,被佛送去轉生,而南天門守將也身首異處,但佛曾說過,這守將其實并未隕落,你所感知到的另一股力量,恐怕正是這位守將的。”
玄零愣了一下,面色沉重起來,“這么說,那位守將也轉世了?”
如安搖了搖頭,“非我佛門子弟,如何以秘法轉世?此人根本未死,恐怕是以某種手段復生了,我們得盡快尋到九蓮菩薩才成,免得夜長夢多。”
玄零點點頭,跟在如安身后,朝著南方快速行去,兩人一步百丈,速度奇快無比,到得天黑之時,便已經趕到一個小小綠洲之前。
“如安師,”玄零站在沙丘之上,遠遠眺望著燈火輝煌的綠洲,開口問道,“佛能送三十六位菩薩羅漢轉世,為何不能讓自己轉世?白白讓那真佛取了佛果之位。”
如安瞥了玄零一眼,“轉世一道,千難萬難,諸帝生而不老,但也有天道注視,想轉世重修,自有大道束縛,至于佛果之位,真佛乃是現世佛,你莫要妄加議論,小心橫生事端。”
“他能聽見不成?”
“若想,便能。”
玄零還想繼續問,但如安已經朝著綠洲走去,他也只好跟上,這片綠洲不大,名為珍木,盛產一種極其稀有的樹木,此地百姓不多,大概只有三四千人。
“這里的確有佛氣。”如安握緊手中的禪杖,輕輕一敲,一團澄黃的佛氣飛出,在空中盤繞一圈,朝著西南方飛去。
那里已是綠洲的邊緣,住在那里的人并不富有。
兩人跟著佛氣,悄然從黑暗中靠近,佛氣最近落在一個小屋前。
屋內傳來笑鬧聲,一男一女,還有一個稚嫩的女孩聲。
“是那個小女孩。”
玄零忽然捂住了胸口,臉頰變得燥熱,他低聲說道,“念燈燃了,如安師,我該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如安回身,一指點在玄零的額頭,他的身體立即僵住,如安抬手一打,將玄零的雙臂分開。
只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玄零的胸口忽然飛出了一點佛火,只有指尖大小,它搖曳著飄忽,慢慢飛向那個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