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啊李白,我就提了,你能把我怎么樣?”少年俏皮地看著小六滿是棱角的臉。
小六捂著耳朵,拼了命地搖頭,而后站起身,怔怔地看著少年,“你是沒瞧見啊,那一劍和削蘿卜似的,血飆得都快灑俺臉上了,俺從來都沒這么害怕過!”
少年擦去小六額頭上的汗珠,二人年紀相差十歲有余,但身高并無多大分別,甚至少年還要高出小六一個眉毛的距離,他收起了笑容,看向小六的眼神里閃過一瞬的決絕,“你是第一次看見殺人吧?”
“誰不是第一次,說的就像你以前見過似的。”小六在屋里踱來踱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少年長長的睫毛下掩藏著一泓秋水,那晶瑩的目光里有三分柔情,七分堅韌,正色道:“我是見過,我見過的比這個殘忍百倍、千倍、萬倍,那是你用掉所有詞匯都無法描摹的畫面。”
“行行行,你厲害,就你見得多,小孩子毛都沒長齊呢,口氣倒是不小。”小六憨厚的臉上竟也會閃過鄙夷的光。
“我沒和你開玩笑!”少年短暫地沉默,眉睫間的那抹陰暗已沉淪在回憶里,“你能體會身在煉獄的感覺嗎?”
“什么是煉獄,俺又沒死過。”小六覺得少年神神叨叨的,在他瘦弱的身子里似乎蘊藏著某種龐大的力量。
“你能想象鮮血像河水一樣流淌,尸骨像石板一樣鋪在路上,而那條路上只有你一個人的感受嗎?”少年已逼近猙獰的狀態,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觸,不由得讓小六打了個寒顫。
“俺可不敢想這些,俺膽小。”小六為了逃離那份讓他為之膽寒的目光,不得已趴在了門板上,粗重的喘息逐漸變得緩和起來。
穿堂風從門縫擠過,帶著些許血腥味,耳旁只是梧桐木的“沙沙”聲,和自己“咕咚咕咚”的心跳聲。
“你聽,外面安靜了,李白可能已經走了……”
小六話未說完,就覺得眼前驟然一亮,眼看著門閂被劍光帶起,在空中回旋數周便是節節粉碎,只聽得“咯吱”一聲,大門隨著一股勁風驀然洞開。
月光悄無聲息地照了進來,映出了小六驚慌失措的臉,扁平的鼻頭已被木屑劃破,一串鮮紅的血色流進了嘴巴里,那股腥臭味讓小六清醒了許多。
“你……你……你不要殺俺,俺還沒娶媳婦呢!”小六舌頭都不聽使喚了,他瞪大了雙眼,眼中只有漸行漸近的一襲黑衣和黑衣中那布滿圖騰的臉。
長劍鮮紅若血,上面流淌著最痛的顏色,黑衣男子劍指小六咽喉,眼眸里時不時閃動的戾念,令所有人為之膽寒。
“終于還是讓在下找到你了,呦,怎么還有一個?”男子的視線落在了少年的臉上,那鬼魅一般的笑容總能在人心里播下恐懼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