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打破了沉默的寂靜,久違的夏日暴雨如約而來。先是一兩滴黃豆大的水滴,零星的打在散發著微熱的黃土地上,緊接著就是愈來愈大的傾盆暴雨。搖擺的樹葉仿佛在歡呼,伴隨著逐漸密集的雨幕,街兩旁的房屋變得模糊起來。
忘川的帕加尼是豪車,但并沒有高速防滑的功能,為了安全,也為了堵上鐵柱那張煩人的嘴,忘川還是降低了車速。
雨落在金屬的車頂上,滲人的碰撞聲配合著前擋風玻璃上的水幕,讓人恍然之間仿佛來到了海底世界。
天空中剎那間閃過無數道閃電,密集的閃光讓車上的兩人不得不開始警覺,如此詭異的閃電,并不像是普通雷陣雨該有的。隨著轎車徐徐前進,情況愈來愈詭異。
下午6點,街上本該有著不少行人,哪怕是早有雷暴預警,但應該還不至于勸退回家的路人。
空蕩蕩的街上除了隨風搖擺的布棚,便再也沒有什么東西了。
鐵柱默默的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陰影,即使明白那是陸琪琪家附近的居民樓,但心里還是有些難以描述的恐懼。以往,那個閣樓上都會有一盆花,而房子的主人也必然會在里面不遠處看著肥皂劇。
可現在,那里除了一片黑洞洞,什么都沒有。
人都哪去了?鐵柱很想下車,找個人來問問,可是這樣的暴雨中,既沒有人,也沒有原意停下來回復他的。
前面拐個彎,就是陸琪琪的小院,遠遠地,鐵柱已經能看到那個平整又破舊的三層樓頂,但就在這時,忘川一腳狠狠踩住了剎車。
輪胎發出刺耳的尖嘯,流線型的跑車一個側位飄逸,堪堪停在了路中間,就在離路口不遠的地方。
忘川眼神很迷離,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但從他緊握方向盤的動作來看,他很緊張,好像看到了前面有什么危險,不得不停下車子才行。
這個時候,縱使鐵柱再愚鈍,他也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空氣中有一股冰冷的寒意,穿過金屬車門,直達鐵柱的靈魂。
陣陣襲來的寒意像是從北極吹來的風,明明沒有感覺到空氣的流動,卻還是止不住的要打冷戰。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就是一種冰凍了千年的感覺,由內而外,冰到鐵柱再也不想吃雪糕。
空中的雷光越來越密集,雖然陣勢不大,但那密密麻麻的程度讓人看了毛骨悚然,即便是透過厚重的雨幕,依然能看到,天上的烏云仿佛是穿插在雷電中的棉絮一般,弱小又無助。天空成了雷電的主場,一陣陣閃光不斷侵襲著鐵柱的視野,讓他短暫的失去了對周圍環境的觀察能力。
另一邊的忘川情況比鐵柱好一點,就像鐵柱說的那樣,小眼睛還是有好處的。接收到的光少,相對應,受的影響就少。在強烈且不斷持續的閃光中,忘川恍惚間看到,半空中閃現過一個巨大的黑影,巨大到他的上半段沒到了烏云之中,而下半段則隱隱占據了幾十棟居民樓,如山一般,藏匿在雨水和黑暗之中。
忘川僅僅是簡單的一分析,就得出,這個東西如果不是幻覺的話,至少有4個金字塔那么大。
嘩嘩的雨水聲暫時蓋過了雷聲,閃電稍稍有所收斂,天空重新恢復黑暗,忘川剛才所見的東西,也消失不見了。
鐵柱不清楚這雨為什么會這么大,也不清楚為這么這么巧,非要等到他到家門口了才下。鐵柱打開車門,任由暴雨將自己淋濕,他沒有急匆匆的跑,也沒有慌亂的尋找雨傘,而是緩緩的抽出了身后的匕首,緊緊的捏在手上。
這勞什子天氣,要是不來點兒什么詭異的事兒,還真說不過去。
忘川眼見著鐵柱一步步靠近陸琪琪的院子,卻坐在車上沒有動,他有些猶豫,更多的還有疑惑。
之前為了成功抵消鐵柱的敵意,忘川對這個時間段的魔都,地球做過很詳盡的功課,諸如實時的道瓊斯指數或是附近那個大媽什么時候在干什么,他都一清二楚。但這場雨,要比他所知道的整整早來了3個小時,而且更激烈。
正常來說,這場雨會在晚上7點21分開始下,整個降雨過程持續11個小時,降雨范圍在金山區,普陀區還有一點點浙江的位置,全程閃電只有17次,而且間隔很長。
可眼下,光是停車的空蕩,閃電就已經遠遠達標了。
如果現在還有雷神的話,恐怕今年的效績是拖了。
“時間線變了。”忘川手指有規律的敲打著方向盤,看是放松,但卻是在做著精密的計算。
忘川可以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當然,他也能參與,但那樣會引起不可逆轉的時空偏差,得不償失。所以忘川一向都是向看電影一樣去欣賞,而非參演。在保證時空有序進行這方面,忘川敢賭上他的人品,時空絕對不會因為他而偏差。
但眼下,無論是異常的暴雨,還是黑暗中的幻影,這些原本沒有的東西都確確實實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