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圣上口諭,宣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王興進宮見駕!”
來王府傳旨的是一個小太監,王興并不認識。
“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王興叩頭接旨。
一應程序走完,王興站起身來,沖宣旨的小太監一拱手,道:“這位公公倒是面生,不知可否請教公公名諱?”
“咱家叫李忠,李恩李公公是咱家干爹。”小太監一臉笑意連忙回禮,自報家門。
一聽是李恩的人,王興順手從袖子里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趁寒暄之際,塞到李忠手里,說道:“原來是小李公公,辛苦辛苦。”
給傳旨太監個跑腿錢,這也是官場慣例。
李忠瞄了一眼,一看是一百兩的面額,大喜:“去別處傳旨,沒有超過十兩的,王大人出手真是大方。”
“王大人,多謝了。皇爺正在宮里等候,這就隨咱家走吧?”李忠道。
“好。”
……
“這時候宣我進宮,不用說,打皇孫的事傳到皇帝耳朵里去了。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過去傳旨人都是王安,他與我關系還算可以,今日卻換了李恩的人,不知是不是有點不妙?”一路上王興心思不定,有心打探一下皇帝的態度,一來跟李忠不熟,二來覺得李忠這樣的小太監,也未必知道內情,所以干脆就不問。
李忠有心在王興面前買好,王興卻一直不問,他倒沉不住氣了。待進了宮,李忠悄悄地說了一句:“皇爺不大高興,王大人還需小心在意。”
“謝謝李公公。”王興小聲地道了聲謝,心說:“皇帝的真正想法要是能讓你這樣的小太監知道,那他這皇帝當的也太失敗了。”
雖是如此,畢竟心里沒底。
王興隨李忠來到啟祥宮,見皇帝朱翊鈞一臉嚴肅地坐在書案之后,心說:“什么意思?看這樣子不高興啊?莫非自己打朱由校手板的事真惹他不高興了?”
加上李忠的提醒,心里更加惴惴不安,跪倒叩頭,說話時就有些底氣不足:“臣王興見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興,你竟然敢打皇孫,是恃寵而驕還是藐視皇家威嚴?”朱翊鈞也不叫起,說出話來聲音冰冷,王興直感到一股寒意逼來。
“恃寵而驕?還藐視皇家威嚴?扣的帽子不小。不就是老師打學生手板嗎?至于如此大驚小怪?就這點子事還上綱上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興心里直嘀咕,卻是趴在地上,一言不發。
“嗯?怎么不回話?”朱翊鈞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回皇上,微臣無話可說。”
“為什么無話可說?可是知錯了?”
“皇上,皇長孫已經十二歲,九歲進學,三年時間竟連《三字經》都背寫不下來。本來九歲進學就已經很晚了,如今再不奮起直追,恐怕皇長孫的學業就廢了。微臣承皇上青睞,忝為皇長孫老師,自當盡職盡責,這才打了皇長孫手板。皇長孫得臣責打之后,已堅向學之心,如此以往,微臣有信心教導他成才。”
說到這里,王興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也顧不得是否君前失儀了,抬起頭看著朱翊鈞道:“皇上,微臣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居心叵測之人或有其它解讀,那微臣也沒有辦法。如今皇上以此見責,微臣所以不敢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