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盜賊煽動的百姓都漸漸聚集到了張文朗所在的地方。
張文朗見張計緒換上夜行衣,背上他那張大弓隱入夜色當中,心中暗暗高興,他知道大哥武功高強,尤其是臂力大,能拉開三石弓,當真是百發百中,箭無虛發,要是讓他暗中給欽差來上一箭,五萬兩白兩可就到手了。
“鄉親們,董家父子魚肉鄉里,殘割百姓,為富不仁,讓咱們沒有活路啊,官府跟他穿一條褲子,咱們指望不上,那咱們就自己給自己作主!他們不讓我們活,我們偏要活!聽說他家金銀如山,米糧成山,愿意搶他狗日的,跟我走!”張文朗站到高處,對著越來越多的老百姓喊道。
“走,搶他狗日的!”張文朗喊完,他手下的盜賊一齊振臂高呼,積極響應。
這么多人一齊喊,老百姓都有從眾心理,情緒一下子調動起來了,紛紛點上火把,呼啦啦跟上張文朗,遠遠看去,就向一條火龍向董家大院卷去。
……
此時的董家父子對即將到來的大禍一無所知,還地談論著迎接欽差大人時受到的羞辱。
董天民六十多歲,一頭白發梳得一絲不亂,一部銀髯飄在胸前,臉色紅潤,精神矍鑠,可見平時保養得非常不錯。
此時,他正躺在院中的一張竹椅上,一個小丫環跪在一側給他捶著腿,董常則站著給他講述拜見王興的經過。
聽完兒子的講述,董天民睜開眼,對兒子說道:“你呀,太不知分寸,態度謙遜一些,只要說出為父的名字,他定會來拜見為父。你倒好,當著那么多人,說為父在家專候,他畢竟是欽差,年輕氣盛,怎么會不惱?”
“父親教訓的是。可是,兒子也是為了在鄉紳面前爭個面子,誰知道他反應這么強烈?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還縱容狗太監吐我一臉唾沫星子,真是惡心死我了。”董常憤憤地說道。
“王興的老師,當今首輔方從哲,跟我有舊,王興離京時,方從哲必會跟他說起過我。你做得有點不妥,可他做得也確實太過。且等等,如果他在離開泰安之前來拜見我,這事就算了,如果他不理不睬,裝作不知,那我得跟他老師好好說道說道。哼,年少輕狂,不懂得尊重前輩,能成得什么大事?”董天民說道。
不得不說,董天民自我感覺太好了,總以為自己在仕林中名望很盛,其實方從哲何曾給王興提過他半句?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這時,就見管家連滾帶爬闖進后院,聲音里帶著極大的惶恐。
“混帳!慌什么?如此慌張成何體統?”董常見管家這副模樣,知道是有大事發生,但在他的意識里,在泰安州能有什么大事是自己擺不平的?所以,叱罵了管家幾句。
“慢慢說,怎么了?”董天民不像董常那樣急躁,而是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輕聲問道。這還真不是裝,畢竟做官多年,董天民自是養成了一種舉重若輕的從容之氣。
“老爺,少爺,遠處來了好多的人,他們喊著要為姓孫的報仇,奴婢已經讓人關了大門,家丁上墻的上墻、上房的上房,準備抵御。”管家口說手比,把外邊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啊?有多少人?”董天民一下子坐了起來,再也不顧從容不迫的形象了。
“不清楚啊,怎么也得有千把百人吧?”
“快快快,派人去衙門報信,請陳大人趕快派捕快來。”董天民一聽這么多人,知道憑自己的家丁是無論如何抵擋不住的,連忙吩咐管家趕快派人去衙門求救。
“是,老爺,你馬上派人去。”管家撒腿就跑了。
“走,去看看。”董天民對兒子董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