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之下,王興大驚。
才一年多不見,朱常洛眼圈發黑,二目無神,面色臘黃,而且骨瘦如柴,顯見身體愈加不行了。
不知他是自污,還是真心好色,日夜攻伐,已是完全被淘空了身子。
自污也有很多種方式,不一定非得沉湎于酒色,況且,詔書已下,文臣死保,他的太子之位已經穩了,也沒必要自污了吧?“梃擊案”后,鄭珍珠送他八個美人,看似有討好釋嫌之意,其實暗藏禍心,朱常洛難道真的不知?
如此分析起來,他并非不知,而確實好色。
這就真有“爛泥扶不上墻”的意味了,怪不得朱翊鈞死活看不上他呢,要把江山交給這樣的儲君,確實非天下之福。
“太子殿下,臣有一言進諫。”王興還是想盡職盡責,勸他兩句。
“咳,咳,王愛卿,有什么話就請直說吧。”朱常洛咳了兩下,有氣無力地說道。
“太子殿下,為大明江山計,還請珍重身體……”王興剛說了一句,朱常洛就一揮手,不讓他再說下去了。
“王愛卿,不要說了,你的意思孤明白。你回來就好,詹事府左右無事,你還是把心思用到兩個皇孫身上吧。”朱常洛說道。
王興注意到,朱常洛話中先是有心灰意冷之意,說到皇孫時,又目光炯炯地盯視著王興,似有托孤之意。看他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已無能為,而是把希望寄托在兩人兒子身上了。
“臣一定盡力,不負太子重托。”王興語氣堅定地回答道。
面對這樣一位悲情人物,王興還能說什么?
“如此孤就放心了……,唉,王愛卿請退下去吧。”朱常洛嘴唇翕動兩下,想再說些什么,終是沒有說出來,只是重重嘆了口氣,讓王興退下。
“是,臣告退。”王興也是無奈,只好依言退出殿外。
王興并沒有回自己的值房,而是去了擷芳殿,想看一看韓敬是如何教導兩位皇孫的,也看一看,太子和魏朝是不是在擔心他倆的學業。
來到殿外,王興竟是一愣,因為自己教導皇孫時,并不許李進忠、王承恩等就近伺候,都是讓他們站在殿外老遠的地方,可現在這個地方并沒有人,難道兩位皇孫沒來上課嗎?
當經過東配殿時,王興才發現,李進忠、王承恩還有客印月等嬤嬤宮女都候在這里。
看到王興,李進忠、王承恩連忙跑出來見禮:“見過王大人。”
“你們怎么在這里?不是說了不讓你們就近伺候嗎?”王興沒理會他們的行禮,開口質問道。
“回王大人,是韓師傅允了的。”李進忠回道。他心里可是很怕王興的,這個二百五老師,可是有御賜戒尺,連皇孫都敢打,更何況他們這些卑賤的太監?
再說,自己也曾參與謀害朱由楫,那可是眼前這個二百五心愛的學生,目前看,他沒有什么察覺,但做賊心虛,心里不免惴惴不安。
王興一聽是韓敬許了的,自然也不好再發作他們,但心里的確是有很多疑問。
抬眼看向客印月,就見客印月也正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連忙微微向宮外使了個眼色,客印月會意地點了點頭。
王興這才邁步向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