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經過仔細掂量的。首先,楊大帥掌握兵權,王副帥只是參知軍事,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扶秤桿不扶井繩,所以得以楊大帥為重;”
“第二,楊大帥此人心胸狹窄,得罪不得,王副帥咱雖然沒接觸過,但他做的事咱可聽說過,為皇孫師父,敢打皇孫手板;在濟南拿貪官人頭開刀,活人無數;在泰安以五六人一舉平定匪亂,不逃不避。這樣一個人,為人忠義正直,不懼權貴,稍微得罪沒有關系,他不會在背后給你下刀子。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就是這個道理。”
“第三,王副帥是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叔父越是表現得不近人情,他就會越發懷疑,等叔父當了沈陽總兵,他就會明白的。這樣一來,他心里必然不會怪罪叔父,只會怪罪楊大帥。”
“叔父,您這一說,侄兒才算真是明白了。剛才在酒宴上,侄兒可是擔足了心呢。”杜文煥聽杜松解說完,心中的疙瘩總算是全解開了,不禁十分佩服,心說:“姜還是老的辣啊。”
“呵呵,今天你做得很不錯,他們對你的印象很好,尤其是高仲光,你算是交下他了。”杜松贊許地看著侄子說道。
“叔父,王大人對遼東的看法很有道理,而且他提醒的那些,侄兒覺得也是十足的好心。”杜文煥又換了一個話題。
“王副帥是好心,叔父當然知道。不過,在這場戰事上叔父不贊成他的想法,他太穩。叔父覺得如果給建奴喘息之機,以后更難打,還不如趁其羽翼未豐,一舉殄滅,一絕后患。當然,這場戰事的勝敗誰也不敢說,要按王副帥的說法,勝算很小。他是非常聰明之人,或許他能看到咱看不到的東西。所以,我決定,信他一半。”杜松說道。
“如何信他一半?”杜文煥問道。
“等兵部軍令下來,我一個前去沈陽,你呢,就留在山海關。這樣,咱們爺倆可進可退。如果勝了,一切都好說,如果敗了,咱爺們也不至于被一鍋燴了。”杜松說道。
“叔父,瞧您說的,即使敗了,難道還能危及性命不成?”杜文煥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可不敢說,要是小敗,怎么也好說,如果是大敗呢?叔父就算保住性命,以楊大帥的脾氣,肯定會諉過于下屬,叔父是什么下場可說不定了。”杜松說道。
“叔父如果有此顧慮,那侄兒怎么也得跟您去,憑咱爺倆的功夫,怎么也能殺一條血路出來。”杜文煥說道。
“煥兒,不行,你那樣不保險。未算勝先慮敗,如果真敗了,你在后方弄不好還能撈點功勞,咱杜家以后就不會垮,如果咱爺倆讓人家一鍋燴了,咱杜家可就垮了。”杜松說道。
“那好,叔父,侄兒聽您的安排。”杜文煥一想,叔父說的也是,也就不再說別的了。其實,他內心深處,還是不相信百戰百勝的叔父會敗。
“明日你給李公公支一千兩銀子,就說是你送的犒軍的銀子。另外,叔父敗于騰驤左衛一個小卒的事,也要想辦法傳到遼陽去。”杜松最后囑咐了杜文煥一句。
“侄兒明白。”杜文煥應道。
……
杜松怎么也想不到,他爺倆的對話,被王興派來的黃浩聽了個一清二楚。
既然看出杜松來意不善,王興身在他的勢力范圍之內,可不敢有絲毫大意,當然,杜松要謀害自己的可能性極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他早就讓薛義探查一下杜松的真實想法,薛義說杜松沒有惡意,敗于洪林之后還喜氣洋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