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直視著魏浣初,心里說:“這個想法,連自己的好友都不認,看來,自己的路還是非常艱難的。”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只不過王興的眼里是平靜,而魏浣初的眼里是憤怒。
洪承疇則是低著頭不說話,他的心里也是波瀾涌動。
而屋里唯一伺候的人棋兒,見魏浣初罵王興,氣得走過去,沖魏浣初翻了一個白眼,把魏浣初的茶碗端起來,走到門口把茶給潑了,回過身來,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墩,說道:“罵我們老爺?不給你喝了!”
王江見狀,心里一暖,連忙讓她過來,拍了拍她手道:“沒事,讓他罵吧,又罵不掉老爺一塊肉。”
被棋兒這樣一打岔,洪承疇清醒過來,他也站起來對魏浣初叱道:“仲雪兄,你這是干什么?難道只有你是愛民的?任之的愛民之心不比你差多少,甚至比你更甚!你沒見過任之帶領的軍隊是如何得到百姓擁護的,但你總聽說過他在濟南和泰安的所作所為吧?不惜得罪整個山東官場,甚至不顧自身安危,為的就是讓饑民吃上一口飯。他還派人弄來了玉米和小麥種子,自費成立科研所,派徐光啟去山東勘察水利,培育良種,這兩件事的意義之大,你不知道?這些事哪個是你和我能做到的?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為什么用那么狠的話說他呢?”
“他愛民我擁護,他要害民,我魏浣初第一個不答應!”魏浣初梗著脖子怒道。
“你就是犟!你那是婦人之仁,是小仁,不是大仁!咱們都能很清楚地看到大明朝的弊端,縫縫補補根本就起不了作用,眼見大廈將傾,能挽狂瀾于既倒的,我敢說,普天之下除了任之,無人可以做到。任之剛才說了,忍短痛,鼎革新,在這場變革中,無人可以逃脫,任之、你、我以及天下的百姓,甚至于皇上,都將面臨選擇的痛苦。咱們作為任之的好友,應該鼎力支持才對,怎么能用那么狠的話扎他的心呢?”洪承疇越說越激動,指著魏浣初大聲指責起來。
魏浣初并不是不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也知道王興的做法是對的,是無奈的選擇,可是一想到百姓在這場變革中面臨的家破人亡的苦難,他還是受不了。
如今,被洪承疇一罵,他徹底崩潰了。頹喪地坐下來,忽然放聲大哭:“可憐天下蒼生啊……”
王興和洪承疇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王興勸道:“仲雪兄,剛才彥演兄一句話說的對,我們的國家和民族正在經歷一場巨大的變革,沒有人能在這場變革中逃脫。就跟女人生孩子一樣,不經歷痛苦,就不會獲得新生。大亂才能大治,大明朝經過一場大亂,而后實現大治,這正是我想做的。”
“任之,難道就不能不經大亂,而實現大治?”魏浣初抬起淚眼,望著王興道。
“仲雪兄,你我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史上有人能做到嗎?反正憑我的本事,是做不到的。”王興真誠地說道。
魏浣初失望地低下頭,他也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仲雪兄,別的我不敢說,但有一條是敢向你保證的,我王興絕沒有一絲一毫的私心,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天下蒼生考慮。你想一想,一個全新的,一個充滿生機活力的,一個百姓安居樂業、再無饑寒交迫、顛沛流離的新大明,是由你我兄弟三人親手締造,那該是多么自豪的事啊,那又是怎樣一番偉業?我敢說,一個新大明的出現,現在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你說是嗎?”
王興充滿激情地給魏浣初描繪了一張未來的藍圖,魏浣初聽了,兩眼放光,他覺得王興是一定能做到的。
“好吧,任之,你說服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