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浣初氣呼呼地把秦繼祖的供詞拿來給王興看,王興一見沈浣初的樣子,笑了:“怎么了這是?”
“怎么了?你看看,你看看,秦家勾結這些貪官污吏,做了多少惡事?真是令人發指啊!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沈浣初指著一份名單說道。
“好了,這在意料之中嘛。現在你怎么跟變了一個人一樣?當初是誰說我太狠了?”王興根本就沒去看供詞,也沒去看那份官員名單,而是笑話起沈浣初來。
“道貌岸然,假道學,偽君子!枉稱圣人門徒,真是令人失望透頂啊。”沈浣初不理王興的調笑,只顧坐在椅子上生氣。
“行了,我看看多大的事啊,把我們的知府大人氣成這樣?”王興這才去看秦繼祖的供詞和跟他有勾連的官員名單。
根據秦繼祖的供詞,他家跟西安官場上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有勾連,上到巡撫李楠,下到府縣雜役,可以說都沒少吃了好處。
他這些年孝敬給李楠的銀子就有一萬多兩,別的像珠寶字畫什么的,也不在少數。
而得到孝敬最多的是黃景章,有五萬兩之多,而且黃景章與趙家、李家是如何勾結的,也都供述得很細。
而他的老師吳牲卻是沒有絲毫牽涉其中。這讓王興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感到有些不解。
吳牲是四十六年春來陜西上任的,按說,上任時間不算長,也就是一年的時間。他的手下有很多與秦家相互勾連,他不可能不知情,他能潔身自好,卻又對手下失察,只能說他的德行很高,但顯然才具不足。
……
正是有秦繼祖多年來織就的關系網,他秦家干的事才一次次被抹平。
秦家自秦繼祖接手后,共霸占田地三千多畝,逼死人命二十五條,破家十三戶。秦繼祖本人強奸少女十八人,強奸農婦不計其數,被強奸的婦女,他自己都說不全。反正據他說凡是讓他看上而稍有姿色的,都讓他過了一遍手,沒有一個能逃脫。
看完秦繼祖的惡行,再看抄得的財產:銀子三百一十萬兩,黃金十三萬兩,珠寶首飾三百余匣,西安城里房宅四十二所,城外一百二十所,田產一萬一千余畝。
王興看完,心說:瑪德,誰說陜西窮了?就特么這么一個土鱉財主就有這么多財產,根本不窮嘛。誰再說陜西窮,我就跟誰急!
王興讓棋兒給沈浣初泡上茶來,說道:“行了,別生氣了,有這么多土地和銀子,夠你干很多事了。秦家的案子就這樣擱著吧,等刑部的批復下來再說。你呢,把這些土地重新厘清一下,按地畝數和人口數,無論男女老幼,平均分下去,一定要強調一句,這些地是官府的,大家只有使用權,而沒有買賣權。子先兄也快到了,到時候你還要配合他興修水利,改善糧食種植,很多事要做呢。”
“任之,這些官吏難道就放過了?太便宜他們了吧?”魏浣初憤憤不平地說道。
“仲雪兄,現在陜西跟咱們一條心的有幾個?除了彥演兄和田有良還有嗎?沒有吧?把這些貪官都抓起來非常容易,可是政務怎么辦?沒人也不行啊?咱幾個渾身是鐵,能打幾個釘?所以,不是不動他們,是時機不到,等咱們手里有了人,你以為我會放過他們?秦繼祖的供詞先放著,就當懸在他們頭上的一把劍,我們樂意什么時候落就什么時候落。這樣更能起到震懾效果。當然,從此痛改前非,擁護我們的新政的,可以既往不糾,但得把臟銀吐出來;如果仍不收手,再次貪污受賄的,我也不會手軟。”王興答道。
“唉,看來,暫時只能這樣了。不過,我真是有點不甘心哪。”魏浣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