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掃過喬念和楚知熠,壓低了聲音,字字清晰:“穆家的黑水牢,自先祖創立以來已有百年。百年來,從未有一人能活著從里面逃出來。王爺,小心。”
穆夢雪的話點到即止,并未詳述,但其中蘊含的警告之意卻如冰水般澆在兩人心頭。
黑水牢四圍守衛森嚴,不乏江湖頂尖高手;內部機關重重,殺人于無形。
他們能成功逃出,無異于狠狠扇了穆家一個耳光,更是捅破了黑水牢“有進無出”的神話。
穆家高層豈能容忍?
更何況,這背后還極有可能牽扯著棠皇……
楚知熠的臉色也凝重起來,他迎著穆夢雪的目光,緩緩頷首,沉聲道:“多謝穆姑娘提醒,楚某銘記于心。”
穆夢雪見他聽進去了,神情才略微放松,又轉向喬念,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堂姐姐,我先去看看兄長了。”說罷,不再多言,與二人匆匆別過,便朝著書房走去。
看著穆夢雪纖細卻帶著決絕的背影消失在書房門后,喬念心頭的憂慮更甚,她不由得向楚知熠靠近一步,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看來,棠京……確實不能再待下去了。”
“嗯。”楚知熠沉沉應了一聲,手臂自然地環過她的肩頭,將她往自己身側帶了帶,低沉的嗓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等你的事情辦完,我們立刻就走。”
他口中的“事情”,自然是救蕭衡。
虎衛已然脫險,如今只剩下蕭衡了。
思及此,喬念的心猛地揪緊。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緊閉的書房門,拉著楚知熠的衣袖又往遠離書房的角落挪了幾步,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難以掩飾的焦灼:“師兄的密信上說,蕭衡體內的‘蝕骨寒’已深入肺腑,情況危殆,尋常藥物根本壓制不住……唯有穆家禁地深處,那株百年才得一見的‘紫玉凝草’,方能徹底拔除寒毒,救他性命!”
楚知熠聞言,瞳孔驟然一縮。
他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喬念此次會如此不顧一切,甘冒奇險也要闖入穆家禁地!原來是為了這株能救命的奇草!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他也跟著望向那扇緊閉的門,聲音同樣壓得極低:“你今日冒險來找穆尚雪,就是想向他求取這紫玉凝草?”
喬念重重地點了點頭,眼底的愁緒濃得化不開,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楚知熠的衣袖,指節微微發白:“可我如今……實在不知該如何向他開口。我不確定,禁地里那些被重重守護的‘寶藏’,是否只有這一株紫玉凝草?若是,那穆家耗費無數心血甚至犧牲才得以保全的鎮族之寶……”她艱難地停頓了一下,聲音帶著苦澀,“恐怕不單單是穆尚雪,整個穆家,都絕不會允許我們將它拿走,去救一個‘外人’。”
楚知熠緊鎖眉頭,完全理解她的顧慮。
穆家對這禁地的看重,已遠超尋常。
“你說得對。此事關系重大,牽一發而動全身,需得從長計議……”
“沒有時間了!”喬念猛地打斷他,聲音雖低,卻像繃緊的琴弦,透著瀕臨極限的急迫,“蕭衡……他撐不了太久了!我必須盡快拿到紫玉凝草!遲了……就真的來不及了!”
楚知熠眉頭深鎖,低沉的聲音在壓抑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那你先回偏院休息,我去找虎衛,讓他們先去準備大量的豬血牛血,以備不時之需。至于穆尚雪……”
他眉頭微蹙,望向書房的方向,“今夜月華猶盛,十六的月亮不比十五遜色,或許……可以說服他,允我們再入一次禁地。”
喬念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焦灼,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好,我等你消息。”
不多久,喬念便回到了偏院。
終究昨夜還是失血太多,哪怕吃了還元丹,此刻也還是有些無力,只想一頭倒在榻上,哪怕只是閉目養神片刻也好。
卻不想,屋內的桌案上,竟出現了一封信箋。
喬念皺了皺眉,見四下無人,這才上前將其拿起,信封之上,只簡單地寫了幾個字,‘喬念親啟’。
是宇文昊的字跡!
一股冰冷的警覺瞬間驅散了疲憊,看來,宇文昊果然在穆家按插著眼線。
她迅速拆開信,里面只有寥寥數語,約她半個時辰后于城南“聽雨軒”茶樓雅間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