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在得知秦城隍的所作所為之后,不禁有些憤憤不平:“雖說他是一城城隍,可是這管的未免也太寬了吧?別人想不想遁入空門又關他何事?”
“別人遁不遁空門,自然不關他的事,但是我遁不遁就很關他的事了。”
法海幽幽的說出一句啞謎,聽的小安半天想不通。
法海伸手指了指自己沒見的白毫相:“他看出我用妖魔靈機來抵擋佛門大乘佛法的渡化,仍然保持著凡人的心性和喜怒,所以就想要手中金锏消磨掉我的靈臺中的靈機。”
“一旦我真的立地成佛,成為了只知斬妖除魔的高僧法海,那么揚州自他消散之后,被他所震懾的妖魔如果敢有冒頭,憑我被大乘佛法渡化的尿性,一定會留在揚州對那些妖魔趕盡殺絕。”
“他的神體行將消散,根本斗不了太久的法,所以干脆就想要在我身上畢全功于一役,只要他的金锏碰到我的身體,便可借其中的天子龍氣將我的妖魔靈機消磨干凈,到時我便是嫉惡如仇的法海,說不定慈悲心動,就此留在揚州代替城隍鎮守也說不定!”
“這...這真是.....”
小安有些咋舌,想不到傳聞中看似豪氣干云的英雄人物,內里動作也有這么多不為人知的計較,一時間找不出形容詞來。
這一點也是法海剛剛想通的,因為秦城隍在見到法海自述的時候便說過一句話,那就是‘我生平信奉的也就三個字,那就是‘不求人’’。
不求人,所以就直接出手,想要用手中金锏的力量在人間電話出一個法力高深,佛法無邊的大和尚出來,就算不能接替他鎮守揚州的職位,可至少也能為人間添一位高僧不是?
法海望著這尊斑駁的泥塑,淡然冷聲的接過了小安后半截沒有說出來的話,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話音剛落,只見先前還完好無損的泥塑神像,忽然爆散成一堆碎石塵土,小安被這突生的變故給嚇了一跳,差點驚聲叫出來,驚駭的法海:
“少爺你...你怎么能....”
“不是我,它自己崩散的!“
這個鍋法海不想背,雖說在夢境中一人一神殊死一搏,是法海的那一掌打碎了秦城隍最后的一線生機,但這泥塑確實不是他發力崩散的。
就在這時,神廟外面忽然跑進來一個衣著破舊的年輕人,他先是大叫了一聲,然后風馳電掣的跑到了崩散的神像身邊,徒勞的用手在地上抓了抓,似乎是想要將他拼出原本的形狀來,可是別說這個年輕人沒有這個手藝,就是有,那位消散于法海夢境中的秦城隍怕是也回不來了。
年輕人就這么跪在地上,手捧著那堆秦城隍神像所化的塵土碎石哀哭,小安上前來試探性的問道:
“小哥兒,你是這里的廟祝嗎?別傷心了,大不了我們...這神像可不是我們打爛的!”
跟著法海自小就過的財大氣粗,小安本能的就想說賠你一個,但是話剛說了一半又想起來眼下他們身無分文,于是只好澄清解釋,他們這一窮二白的要是再被訛上了,那可怎么辦。
這年輕人張的也還算是面目清秀的,只是法海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渾濁沒有焦距,這不是瞎子,而是腦子不想事兒的表現。
很快,年輕人就印證了法海的猜想,只見年輕人一手指了指這間破廟,說:“我家!”
然后他又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神像所化的碎石塵土,說出兩個叫人吃驚的字來:
“干爹!”
眼中有淡淡金光一閃而過,法海分明照見這口舌笨拙,形容癡傻的年輕人沒有一點的法力,可是不知為何,心中卻忽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那個年輕人在說完‘我家’,和‘干爹’這兩個詞之后,雙唇蠕動的想說什么,但是因為情緒比較悲傷,以至于幾度的失聲,他眼淚汪汪的看著法海與小安,目光從悲傷漸漸的轉為堅定,最后終于在兩人的注視下吐出了干爹秦城隍,生前最后叮囑給他的兩個字。
“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