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雙耳微動,將那些竊竊私語全都收入耳中,掌間蘊含有可怖威力的反五行生滅掌,以及離塵了愿刀含而不露,想起方才那將能忍遞到自己手上的那個年輕人,微微一笑:
“原來是這么一個兩不相欠啊!”
看來,自己遙遙將盡的妖魔靈機,經過今晚之后又能多頂一陣了。
當天夜里,足足有半個揚州城的百姓都聽到了有陰魂嚎哭,以及不知名野獸怒吼的聲音。
從此之后不久,揚州就開始流傳著一個傳說,說是城南那個多年無人打理的城隍廟里,其實住著一位功德圓滿的神仙,即將飛升仙界加封,可成道之前卻有十方妖魔聞風而動,那夜揚州承重鬼嘶獸吼不絕,便是眾多妖魔阻其大道的緣故。
這傳說說的是有鼻子有眼的,時隔多日,法海在城中喝稀粥的時候聽著鄰桌講的那叫一繪聲繪色,而始作俑者的法海卻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至于那個曾管秦城隍叫干爹的年輕人,最后去了何處,又有了什么樣的故事和奇遇,那就不是法海操心的了。
三人用過了早飯本來正要付錢離開,法海卻忽然聽到楊家村與那個飛龍道長的名字,他一時來了興致,便想要坐下來多聽聽他走之后的事情發展。
“知道楊家村嗎?總是出死嬰的那個!聽說他們花了大價錢把那個飛龍道長請了過來,可誰知一點用都沒有,村民們都和那道士動手了!”
“沒辦法,這年頭招搖撞騙的人太多了!”
“嗨呀,飛龍道長你都不曉得?那可是位有道行的高功啊,連他都治不了楊家村的邪,這件事鬧得有多大可想而知!”
對于那個什么飛龍失手的消息,法海并不感到意外,因為那個村子下面的地基大陣,存世少說也有幾百年了,能布下這樣經久不散的大陣之人,又豈是區區一個連通幽都沒有達到的小道士可以化解的?
但是接下來法海就有些吃驚了,因為他聽到飛龍道長重傷垂死的消息。
按說一群泥腿子村民,再怎么精通武藝,人多勢眾,那也不可能壓的住身懷道法,氣機小有所成的修行中人啊,更何況如今重傷垂死的地步。
小安在旁聽的分明,湊到法海身邊低聲問道:
“少爺,您看那個勞什么的道長不行了,咱們是不是……”
法海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果斷回絕了小安的提議。
當初他們走的時候,他可是被那群無知的村民視為空氣的,如今的局面,除非是村民們幡然醒悟的過來主動找自己,那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因為法海斷定村子的問題就出在祠堂之中,如果村民們肯聽他的話早點開挖,那或許還來得及,但是如果法海三人主動回去,就憑之前村民對待他們的那種態度,明顯就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下場。
“人間世事,有八成都是因為有蠢人把他辦成了蠢事,他們村子的根結所在就是那個祠堂,咱們就是告訴了他們,怕是也要被自以為是的村民當成神經病,何苦討那個麻煩。”
法海說完就讓小安付了飯錢,然后一手抓著一個尋醫問藥,華佗在世的長幡,便開始了今日份的走街串巷。
沒辦法,當初秦城隍坐鎮揚州城的時候,整個揚州都是太平無事的,而今城隍爺形神消散之后,法海又在城中和四方窺伺而來的妖鬼邪神,斗了一個驚天動地,所以現在的揚州城里,斬妖除魔的幡子早就不好用了,還是用氣機給人治病更方便一點。
街上人來人往的,法海三人轉了半天也沒碰上一個生意,能忍感嘆道:
“昨天師傅隨手救治了一個將死的小貓,就得了好幾吊錢的診金,如今忙忙碌碌的救治了這么多人,卻只夠咱們三人果腹而已,真是…………”
就在能忍文藝病發作,大發感慨的時候,法海斜了他一眼,打斷道:“我看你就是吃飽了,哪來的這么多感慨?”
就在這時,法海敏銳的感覺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在注視這自己,或者說是在看著自己手上的這道長幡,他微微回過頭,正見到一個年紀頗大,衣著華麗的婦人,正站在一家香燭店門口,神色不定的望著自己,見到自己的目光后微微一愣,隨即很快的又別過頭去。
“老夫人,東西都買好了,咱們走吧。”
不多會兒,店里出來一個錦衣的老管家模樣的人,低聲在老夫人身邊說了些什么,老婦人點點頭,轉身步入一輛華麗的馬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