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進入王宅的一瞬間,法海明顯感覺到白日人間流散的大日正陽之氣消減了許多,整棟宅子造型咋一看與尋常民居相似,可是許多細微的地方卻做的很像陰宅。
王家主人名喚江源,今年四十多歲,在古時已是能夠自稱老夫的年紀了,連日來的家宅不寧攪得這位商鋪老板形容憔悴,在見到一身月白僧袍的法海之后方才精神微震的拱手快步而出。
“老父王江源,見過國師法丈!”
跟隨著法海一同進來的士兵見狀眉頭就是一皺,大喝道:“既然知道是國師法丈當面,你一介小小商販如何膽敢不跪?!”
大乾王朝等級劃分大致為士農工商,這四個等級之上還有一個修,就是修行中人比士族還要高貴的意思,商販處于最末等,王江源見到修士拱手行禮自稱小人是應有之儀,何況法海這般修行有成,而且又在朝中擔任重要職位的修行中人?
王江源聽到士兵的呵斥后腦子一蒙,連忙跪倒在地:“小人飽受妖邪折磨,一時糊涂忘了尊卑,還請國師大人見諒!”
法海面容淡淡,似乎并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問向那位王家主人:“妖鬼現在何處?帶我去見它。”
王江源抹著額頭冷汗站立起身,從前為法海等人引路。
“王施主這棟宅子是老宅了吧?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路上法海隨口像是閑話家常,后者聽后笑著點頭:“國師大人慧眼如炬,小人祖上本來是給人看風水了,攢了些家產這才在京都落腳,做了點小生意.....”
“你祖上風水獨樹一幟,以陰宅風水修建陽宅格局,蓄陰德而累財勢,前二十年或許還順風順水,但是再往后就要招禍了,你祖上就沒有留話讓你們什么時候搬?”
法海這番話在王江源耳中就宛如平地驚雷,他定了定神方才道:“家祖是得急病去世的,并沒有什么遺言留下,吾等后背定居京中,祖上的那點風水早就忘了,今日幸而得國師提點,若是有興趣,小人稍后就送呈上來。”
一行人最后停步在一間老舊的倉庫大門之前,這里就是王家雜貨鋪用來堆放貨物的地方,法海走到門口,搖了搖頭:
“佛門大道三千,本座修自己的還來不及,哪里有空看你的?”
“小人失言!”
“里面兇險,你們在外面等著吧。”
法海說罷,邁步推開了倉庫大門,一聲悠長的門軸轉動聲劃破了倉庫的寂靜,擺放成堆的貨物高矮不低的堆放在一起,黑暗中宛如一個個靜待獵物的野獸,一股陰邪之氣油然而起。
據方才那位王家主人所說,是他家中一個小女兒被妖邪附身,不得已怕她傷害了家人,這才將她關在了這棟倉庫深處。
手中禪杖輕輕頓地,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漣漪自禪杖最末端向外擴散開來,倉庫之中縈繞已久的陰邪之氣頓時全然消散,法海手握禪杖腳步不停,身形步履雖然輕緩,可是禪杖叩擊地面的金色漣漪卻如戰場之上的將軍擂鼓,一聲緊接一聲,七聲過后倉庫之中突然響起一道凄厲的嘶吼。
一道矯捷的身影驀然從黑暗中沖了出來,直撲向毫無防備的法海后背。
是那個被附身的王家女兒!
法海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倒轉禪杖,一把架住了那個被妖邪附身之人飛撲而來的雙爪,黑暗中,法海冷清的雙眸與少女血紅色的一對豎瞳沉默的對視,無端端的,法海心中忽然想起了在來之前,那兩名看守王家大門士兵的勸告。
“......王家有蠱惑人心的妖鬼,萬萬不可與之對視,否則千年道行一朝喪盡.....”
眉心白毫相紅光微露,法海禪杖翻轉,重重一腳踹出將少女打得飛身轟落在一堆雜物之中,塵土彌蕩而起。
這一腳幾乎是毫不留情,可謂是人鬼俱傷,法海甚至能看到少女飛退的沿路之上還留有一串鮮紅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