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一路踏水而行,過路所見略同的僧人游客不僅沒有對他的瀟灑舉動露出半分心向往之的神情,反而紛紛怒目相斥,因為在他們看來,法海此舉無疑是褻瀆佛祖,對金山寺有不敬的嫌疑。
曾經破敗的金山寺,原本只靠著林家的財力支撐,方才能夠維持著佛門祖庭的體面,如今時過境遷,昔年破敗的寺廟,早已在無數信徒以及佛門弟子的努力下盡復當年的鼎盛舊觀。
法海回寺之時,恰逢他的老師渡真禪師正在和一位建筑名家說話,那名家聽聞當朝國師回寺之后,欣然的前來拜會。
多日未見老師法海發現渡真禪師的面容又衰老了許多,跟在他身邊隨行伺候的能持目光,在法海身后轉了一圈,頗有幾分天真的問道:
“主持方丈,為何不見能忍師弟?”
法海搖了搖頭,低聲道:“極樂去了。”
堂中氣氛頓時便消沉了下去,那位前來商議金山寺日后建制規劃的名家,覺得現在不是攀交情的時候,于是識趣兒的說了兩句安慰的話便告辭離去了,渡真禪師便令能持上去相送。
“妖龍捉回來了?”
渡真問完后,見法海連連點頭,又嘆道:
“你是有大造化的,日后諸如此類的生老病死絕不會少,以后你經歷的多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法海苦笑:“這種事情,弟子怕是習慣不了的。”
“能忍的事,不宜大辦。”
渡真坐在椅子上,緩緩對法海說道:
“能忍雖是你的親傳弟子,但出家人看淡生死,喪事若與尋常人家那樣置辦,恐怕會淪為笑話,以前也就罷了,如今你可是佛門首席,當為天下表率。”
法海也是在佛門修行多年,深深明白渡真所說的道理,如非必要,他與能忍都不是那種追求風光和場面的人,對這位弟子的喪事,在他看來,用心遠比用錢要好的多。
“弟子明白的。”
“能忍走了,你的衣缽弟子大可先放下再提,這樣一來門下弟子個個奮勇爭先,無形之中也會調動他們修行的士氣……”
渡真來回不休的跟法海講解著為人師,自己當掌門方丈的些許心得用意,說到最后時壓不住嗓間的癢意,連連咳嗽。法海便連忙起身為他撫背順氣,好半天方才緩過來。
“能持是個好孩子,我已經時日無多了,真要有那么一天,替我多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