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林海握著她微涼的小手,輕輕拍了拍,低聲道:“馬上就好。”
南綺容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許仙見師母神情始終平靜,與老師林海之間似乎也有著某種默契,料想此時一定還有許多內情。
他已經年近四十不惑,對事要比年輕時候沉穩許多,當下強自按捺著,隨林海一起步入內堂。
內堂之中,能持早已在其中等候,許仙這些年來協助林海打理連云山事物,鮮少見過這位如今已經是天下聞名的羅漢師兄。
只見能持此時眼眶發紅,顯然是知道林海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了。
“都到齊了,隨便坐吧。”
林海走入內堂,然后躺在了一張自制的躺椅上,狀態十分閑散,并不像是在講托生死大事,而是一場尋常的師徒閑談。
他的兩個徒弟神情難過悲戚,并未依言坐下,而是沉默的站在了他的身前,似有無數話要說,又不知如何開口。
林海自從躺在躺椅上之后,全身的精氣神便開始肉眼可見低落下去。
弟子兩人眼中立刻便有淚水落下,不約而同的跪在了地上,悲呼師父。
“人還沒死,嚎個什么。”
林海閉目好似養神午睡,絲毫未曾發覺自身快速衰退的生機一般,口含笑意道:
“為師少時學劍,修行路上順風過水,從無關隘一說。之后由俗入僧,又從僧轉俗,道行未進卻有通天之法,可惜幽州一戰損我道基,此后縱然術高萬丈,然大道無期,壽數與凡人無異。
今日壽終,即是天命,也是為師自選之路,你們無需傷感。”
能持與許仙早已淚流滿面,渾然沒有細想,何為林海的自選之路。
林海耳聽哭聲微微皺眉,閉著的雙眼卻睜也沒睜,接著道:
“當今天下時有妖鬼作祟,各類人間慘禍,怪誕傳說不勝枚舉,你們可曾細想過其中原因?”
“朝廷甚少做為,貪官污吏橫行,致使綱常敗壞,而且.....”
許仙到底是讀書人出身,說起這些來頭頭是道,而且還滔滔不絕,可是林海著眼處卻不僅限于此,開口打斷了他:
“那些都是人治,可妖鬼之難又從何說起?我自任國師以來,門中高手盡出,誅殺了多少妖邪鬼怪?可天下妖鬼害人之事仍然屢見不鮮,一句綱常敗壞,豈能道盡其中玄機?”
許仙啞口無言,能持倒是想起這些年來,林海在連云山中的所作所為,好像有意教化世人?
可細想之下又覺得沒那么簡單,于是開口道:“弟子愚鈍,請師父示下。”
“你一點都不笨,特別是開竅之后。”
林海抬手示意兩人先起來,而后在躺椅上的雙手抄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