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賤睡醒的時候,是范絲萌在一旁守著的。
孟小賤的身上蓋的是嶄新的棉被子,窯洞里用的是嶄新的電暖器,邢嚀的大衣已經疊好放在一個角落,邢嚀人不在窯洞里。
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孟小賤,并沒有感覺到發生過什么,可醒來后的孟小賤,心里卻什么都明白。
范絲萌說歸說,邢嚀讓孟小賤轉錢的事,范絲萌雖然滿口的怨言,卻還是告訴了孟小賤。
孟小賤把錢轉了,轉了一百萬;孟小賤把情收了,心里領會了;
酒廠內部的拼酒決賽如期而至,今天是孟小賤入職酒廠以來最忙碌的一天,因為除了晚上的拼酒決賽,上午十二點前還是爺奶出殯的最佳時辰。
孟小賤的骨子里是一個傳統的男人,關于殯葬,雖然上面一直號召火化,可是孟小賤還是給爺奶選擇了土葬,因為孟小賤覺得給爺奶安排這樣的歸宿,應該是爺奶最為喜歡的。
在送葬的過程中,孟小賤沒有悲悲切切,因為孟小賤的潛意識里感覺,他的爺奶早已經離開了,此時送走的只是一副軀殼而已。
在送葬的過程中,孟小賤更多的是感慨,孟小賤感慨為什么送爺奶走的隊伍會這么的浩浩蕩蕩,孟小賤感慨為什么許多人比他自己都表現的悲傷,孟小賤感慨為什么爺奶活著的時候是那么的凄涼。
在送葬的過程中,孟小賤看到了縣長、看到了鎮長,看到了很多西裝革履的達官顯貴,這些人孟小賤一個都不認識,如果非要說出一點關系來,那就只能說是好像在電視里見過。
在送葬的過程中,孟小賤又一次看到了東方酒海的影子,在所有西裝革履的簇擁之間,東方酒海就像是眾星捧月的花魁一般,孟小賤看著東方酒海微笑的示意了一下,東方酒海看著孟小賤也微笑的示意了一下。
孟小賤和東方酒海之間的相互示意,讓所有的西裝革履十分驚訝。
此前在所有西裝革履們心里的孟小賤,是招商引資和金錢的化身;此間在所有西裝革履們心里的孟小賤,又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此后在所有西裝革履們心里的孟小賤,也許會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看到這一切的孟小賤,感慨村子里從古到今一定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孟小賤感慨在這浮華世事之間,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本末倒置和奇跡呈現。
爺奶在大家山崩地裂的悲切和孟小賤簡單坦然的肅立中,入土為安了,爺奶這樣的人生收尾,沒有好壞之分,因為忘記了冥景中發生過什么的孟小賤、和在潛意識中有所感覺的孟小賤,如出一轍想的一樣,爺奶的意識確實已經不在這里了。
爺奶看不到這一切,爺奶也不在乎這一切,不過大家還是很開心,因為孟小賤看見了,這就足夠了。
至于棺材里躺的是誰,對于所有的西裝革履們來說,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到下午三點以后,酒足飯飽的人們各自休息去了,村子里已經沒有了一絲做過喪葬儀式的影子。
此時的村子里,已是一派祥和而喜慶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