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錫問過老書生的名字,但老書生說,名字他自己都忘了。
云錫搖頭道:“晚生也不知道。”
當值官神色有些不耐煩,“拿著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人家身份的信引就想見齋院先生,實在可笑,就算當朝太宰想要見先生,都得提前通傳,快走吧。”
云錫聽出來了,當值官的語氣中帶著一縷驕傲,在為他身為齋院當值官而驕傲。
當值官不肯通傳,手里的信引就送不到齋院先生的手里,他也就無法進入齋院讀書,意味著成為修行者的這條路突然崩塌了。
十年的堅持,不遠萬里從極北來到大漢都城,云錫自然不會認命。
頓了頓,又嘗試道:“可是這封信真的是老書生寫給齋院先生的。”
另外一名當值官走了過來,伸手拍了下云錫的肩膀,臉上帶著一抹和睦的淺笑,給人一股沐浴春風的感覺,說道:“很抱歉,不是我們不愿意幫你,而是我們都沒見過齋院先生,所以這個忙我們幫不了。”
云錫有些失落,連齋院當值官都沒見過先生,那手里的這封信如何能送出去。
當值官又道:“你送信的目的就是為了進齋院吧?”
云錫如實點著頭,“我進齋院就是為了讀書。”
當值官道:“進書齋的辦法不止這一種,你可以嘗試報考。”
云錫忽然想起來,剛才當值官問他的第一句話就詢問他是不是來書齋報考的。
從極北來大漢的道路有千萬條,怎么走并不重要,關鍵是能到達大漢,這便足夠了。
老書生的信不管用,進不了齋院。
但是可以選擇別的路線呀。
報考!
這就是云錫的選擇。
云錫朝著身前的當值官深深鞠躬作揖,將讀書人的禮儀做到了極致,問道:“敢問大人,這報考又是怎樣的一個章程?”
當值官道:“齋院每年都會對外招收各地學子,恰好今年的院試是在十天后,不過想要報考得需要一位引薦人。”
這是云錫踏進長安城的第一天,初來乍到自然是人生地不熟,短短十天時間這讓他上哪找一位說得上話的引薦人。
拿不到入考資格,聽意思是要等明年了。
當值官見云錫有些喪氣,說道:“如果你找不到引薦人的話,我……或許可以幫你。”
云錫一愣,緊蹙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面露喜色道:“那晚生謝過大人。”
當值官笑笑道:“同是天下讀書人,淪落天涯人濟人,應該的。”
頓了頓,又道:“讓我看看你的路引,而后給你填寫推薦文書。”
云錫從懷里掏出一張發皺而又偏暗的紙張,像是遭雨水浸泡過一樣,遞給身前的當值官。
“你是從極北荒原部落的小村莊而來?”當值官看著云錫的路引驚愕道。
當值官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看似不過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是如何一個人從極北荒原走到大漢長安,這需要何等的信念與執著。
云錫認真地點著頭。
“來長安城只為進齋院讀書?”
云錫道:“同樣為了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