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江天正身材不高,頭頂的頭發脫落了大半,大約一米七左右的樣子,雖然面目清癯,但是在江華眼中,這個五十五歲,雙鬢銀白的中年人,是他的英雄。
因為他把半輩子的生命都用在了能讓江華過上更好的生活上。
在江華的印象中,老爸還沒有動手打過他,無論小時候還是現在。
這一點上,他是比較自豪的,曾經和同學談起過去,他可是聽到同學說小時候經常被父親胖揍。
可是即便沒有挨過揍,江華還是怕老爸的,小時候是害怕他一臉大胡子的威嚴面貌,現在長大了,反而害怕他老去。
老媽王怡蓮有著所有中年女性的毛病,比如愛念叨,愛跟外面人嘮嗑,愛罵家里人。
可是對這個唯一的兒子,是真的疼。
江華記得小時候家里比較窮,偶爾買一次水果,老媽每次都說她不喜歡吃,不愛吃。
可是有無數次,他分明看到這個中年婦女在啃他吃過的香蕉皮。
對于老媽,江華是有很多愧疚的,青春期逆反心理太嚴重,經常嚷著退學,像一條瘋狗一樣,經常懟老媽,給她添了不少麻煩,傷透了她的心,惹得她經常哭鼻子。
有一件事情他記憶猶新,那是他上初三的時候,冬季,大雪天,寒風凌冽。
父親去了外地干活,他和狐朋狗友約著去喝酒,王怡蓮不讓去,說大雪天喝什么酒。
他就罵她自私,沒有人情味,連個交心的朋友都沒有。
老媽哭的很傷心,罵他傻。
可是那時候的他怎么聽得進去,直接摔門而出,喝酒喝到十二點多,往回走的時候才意識到了自己忘記帶鑰匙。
又悔又恨地往回家走,遠遠地看到一個人影撐著傘矗立在雪地里等他。
漫天飛雪,狂風呼嘯,他穿著棉襖都能感覺到冷,那個身形瘦弱的中年婦女在風中瑟瑟發抖,凍得渾身發顫。
江華感覺自己的腦袋轟的一聲,他跑過去大聲罵她傻,不知道在家里等著嗎?
她哭著說怕他給人灌醉,不知道回家,倒在大街上。
江華也哭了,哭了一個晚上,哭地撕心裂肺,哭地恨不得宰了自己。
那一晚他想清楚了很多事,原來他把所有的寬容都給了外人,把所有的自私冷漠和尖酸刻薄都給了這個用生命愛他的人。
從那之后,他再也沒有對這個女人發過脾氣。
再之后,隨著年齡慢慢長大,一些狐朋狗友越走越遠,他也在暑假去自己打工,體會生活。
他又明白了,沒有錢,沒有空閑時間用來交際,哪里還有什么朋友。
她把所有的錢,所有的時間,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圍繞著他轉,而他還傻不拉幾的怪她不會交際朋友。
轉眼之間,江華現在勉勉強強也算是個小大人了,也懂事了不少,只是每一次看到老媽眼角的皺紋和耳邊的銀發,就會有無邊的悔恨。
老天爺啊,請讓她慢點老吧!
.......
“做什么飯,等媽來做嘛,”剛回到家,王怡蓮搶過江華手里的餐具,就開始嘮叨,“你別管做飯的事情,好好學習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才能有出息,不然像我和你爸一樣沒本事,做什么事情都要看人臉色,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
“現在社會發展這么快,你不好好學習,考一個好大學,以后干什么去,撿破爛都撿不到,我和你爸就是當年窮,念不起書,所以才靠蠻力吃飯,辛苦了半輩子了,看盡了各種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