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老者,自是追蹤魔劍幽冥而來的“浴血劍魔”寒無衣。
寒無衣與幽冥沿途激戰,雙方且斗且走,難分高下,一路戰至獅駝峪,真氣忽凝,內創再也壓抑不住,正當危急時,恰好遇到避難而來的冷凌霜一行。
冷凌霜與他有數面之緣,敬仰已久,自然不能坐視。
安生奮力掙扎,好不容易左半邊身子氣血復旺,一躍而起,見那人撫胸跪地,正要上前將他制服,卻聽寒無衣急道:“他……他拿的是魔劍幽冥,一遇金鐵,便即轉移!萬勿接近……”
咳了幾聲,氣急敗壞:“先……先瞧冷姑娘!”
安生忙將冷凌霜扶起,她雙頰緋紅、濃睫緊閉,吐出的氣息夾著一股溫溫甜甜的果醉香;除此之外,周身卻無致命之傷。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急忙回頭:“老前輩!二掌院到底怎么了?”
寒無衣道:“先取走她手上的劍!那刀喂有毒藥,恐怕只對女子生效。”
安生夾手奪過,正要擲出,劍魔又道:“且慢!那柄是魔劍,不能縱虎歸山!你褪下外衫,將刀密密裹起,只消不泄刀上紅霧,對女子應是無害。”
安生依言裹刀,負在背后,又將冷凌霜抱到寒無衣身旁。
寒無衣替她把了把脈,半晌無言,只說:“難辦。”
安生急道:“哪有解藥?請前輩指點,晚輩這便去取。”
寒無衣冷笑:“若有藥解,還算什么‘難辦’?傻小子,你要救她,須得把命留住。你瞧瞧!那索命的煞星來啦。”
那一廂,繃帶人“李存孝”飛快點了胸前幾處大穴,真氣運行幾周,提劍緩緩站起。
安生見識過妖邪怪刀附身后不死的恐怖生命力,已感麻木,握住寒霜劍,一瞬間心思飛轉,苦苦思索應對之法。
那人一照面便能將自己放倒,神不知鬼不覺,簡直比手持巨石刀的秋月還要可怕百倍;兩人之間的實力差,堪稱天地云泥。
無雙城不以武藝著稱,安生長大的百寶園里更無一名武術教頭,他知道自己在武功上毫無勝算可言。
“你是跟誰學過沖穴之法?”
身后,寒無衣刻意壓低嗓音。
安生極是乖覺,假裝伸手撫面,低道:“我沒學過沖穴法。”
“那好。你若騙得了老夫,那廝一定也暗暗納罕。”
寒無衣低道:“他受傷不輕,如果無殺我的把握,定然會盡速離開。你要爭取挽救冷姑娘的時間,須將這廝嚇走。”
安生別無選擇,雙手握劍,起身隨意一站;腕胯放得極松,以備萬一之時,能在第一時間臨機應變。
他從小到大,僅學過一些城中護衛軍里的粗陋功夫,于武學一道所知甚淺,想的都是如何跑快跳高、反應快人一步。這隨意而放松的姿態,反而加強了寒無衣授意的“虛張聲勢”印象,益發的莫測高深,令人摸不著腦袋。
劍魔苦中作樂,暗地自嘲:“孺子可教!小子一屁不吭,忒也沉著;易地而處,興許還能唬住老夫。”
還待說話,突然無語。
樹林那一頭,一條小小身影一跛一跛,拖來一柄石柱也似的猙獰巨刀,刺耳的鐵鏈聲喀啦直響,可比閻王使者的勾魂索。
老人鳳目倏睜,閃過一抹鋒鍔般的逼人銳芒,旋又黯淡下來。
“難道……這又是另一柄魔劍?”
他搖頭冷笑:“你是被同伴的惡鬼魔氛所吸引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