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雙手團抱,微微彎腰,模樣不卑不亢。
花靈蝶滿意點頭。
“就這么辦。眾人便散了罷,各自忙去,切莫浪費晨光。”
滿廳轟應,弟子們秩序井然,魚貫走出廳堂。
她翩然起身,順手將簽條折了三折,收進腰帶褶里,悠然道:“段譽速往善政堂,即刻起歸嚴管事所轄,凡事聽他調遣,不得有誤。”
美目流沔,忽然閃過一抹狡黠,神情笑非笑:“至于你,安生。你跟我來。”
想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花靈蝶的安排。
前朝舉人出身的老管事司徒顯農都六十了,長年為痛風所苦,幾乎不值夜班。昨夜冷凌霜等入城時,司徒管事早已返家歇息,從時間上推測,他對百花軒一事根本無從得知。花靈蝶不過隨手寫了封簽條給他,兩人臨場發揮,做了臺即興的好戲。
安生跟在她身后約五步之遙,兩人在內城彎曲的廊廡間快步行走著。
適才在大廳,花靈蝶不經意間顯露的調皮不過一瞬,隨即恢復成平日那副淡淡然的疏冷模樣,甚至有些刻意為之的生硬。
“我去晉見城主。”
朝會結束,她匆匆撂下一句,裙翻如舞、繡鞋細碎,恍若飄梅砌雪,眼看要一路漫出宣德廳去。
“讓屬下陪大總管同去罷?”
鐘陽快步跟上。
“不必。”
她并未回頭,腳步似有些煩躁:“你自忙去,我帶安生就好。”
安生猶記得走過他身畔時,那兩道乍現倏隱的凌厲目光,俊朗的眉目一瞬間糾結起來,瞧著竟有些猙獰。安生雖無段譽過目不忘的本領,但猜也猜得到,今天該是輪到鐘陽擔任大總管的日班行走。
“小心照看大總管,莫出紕漏。”
鐘陽咬牙切齒,五官分明的俊臉上隱有青氣。
安生不確定誰比較需要被“照看”入城十二年來,他從沒晉見過城主,只遠遠看過那一乘眾人簇擁的金頂彩轎,以及周圍始終不絕的笙歌伶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