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蘭“啊”的一聲掩口輕呼,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時無語。在座諸人似也覺得此問太過,雖無一開口,氣氛卻有些尷尬。
軒轅獨老大沒趣,揮手道:“好了好了,既然你會那撈什子‘殘語’,且試一試。”
“小人遵命。”
安生繞過檀座,料想大總管的面色定然不善,索性快步低頭,不敢多看。
打第一眼見到阿呆,安生便覺有一股說不出的熟悉。那是他從小看熟了的泠泠寥落,獨自被遺棄在悄然無聲的世界里,比孤獨還要寂寞的樣子。
安生定了定神,慢慢對阿呆比了幾個手勢。
“你……懂……這……個么?”
安生曾見養父跟人比劃過,后來便迷上了這“殘語”的密語把戲,學得比誰都起勁;短短幾月就有模有樣。
阿呆面無表情,連彎曲抓握都不太方便的手指笨拙地比劃著,讓人看得忍不住心痛。“我懂。”
“你……叫……什么名字?”
阿呆搖搖頭。“我無法說。”
“為什么?”
安生不覺皺眉。
“我的仇人……”
阿呆比劃著,渾身忽然顫抖起來:“奪走了我的名字和姓氏。我,沒辦法跟任何人說。”
安生一凜,將對話翻譯了出來。
軒轅獨聽得皺眉,連連搓手,大聲道:“你同他說,有本侯給他做靠山,叫他什么都不用怕!我倒要瞧瞧,是哪來的狂妄匪徒,居然連人家的姓名都能奪走,又是怎生個奪法兒!”
安生領命,轉頭望著阿呆。阿傻能讀唇語,深呼吸一口,顫著指尖緩緩比劃。
“我家住江南,世世代代守著一片莊園,家中頗為殷富。在我之上,還有一位兄長,身體健壯,能繼承家中藝業。所以,我雖然從小聽不見,成長的過程中卻無憂無慮,父親慈祥、兄長友愛、鄉里樸實;家父憐我自幼體弱,未曾教我習武,只聘西席先生教我讀書。”
“且慢!”
軒轅獨舉起手來。“你說有兄長承業,又說父親并未讓你習武……莫非,是出自武林世家?”
阿呆點了點頭。這一頷首,席間頓時一片低呼,任誰也想不出,近十年來江南道有哪個武林莊園遭逢不幸,致使子弟流落江湖。
韓秋色周游天下,閱歷頗豐,見軒轅獨投以詢色,仍是搖了搖頭。
軒轅獨把手一揮。“說下去。”
阿呆繼續比劃,安生逐字逐句翻譯,絲毫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