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右手遭天殘的刺柄穿破,掌間翻開幾個凄慘的血洞,汩汩冒著帶黑的污血。周身汗濕如浸,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氣息十分微弱。
安生用身體遮護著他,揮拳打倒了七、八人,中者無不裂盔陷甲,如遭錘擊;無奈人潮蜂擁而至,不多時被按倒在地,須得十幾條大漢連勾帶鎖,方能將他制服。
冷凌霜見狀俏臉驟寒,劍鞘戟出,接連點倒幾人,濃發一甩,仰頭嬌喝:“城主大人!臨危束手、捉拿有功,莫非是貴城的武士之道?”
軒轅獨受激不過,氣得七竅生煙:“當然不是!你們這些個白癡飯桶,通通給本侯退下!”
一干金甲武士不敢違拗,紛紛撒手退開。安生被揍得鼻青臉腫,身上倒無大礙,撐地一躍而起,抬望冷凌霜一眼,小聲道:“多謝你。”
沒等冷凌霜答應,轉身去照看阿呆。
軒轅豪把她俏臉霎白、咬唇顫抖的情狀全瞧在眼里,一股酸意沖上腦門,忿忿不平道:“父親!安生分明與那斯有所勾結,若不拿下查辦,恐怕……”
軒轅獨沒等他說完,抄起酒壺便往他頭上扔去,狂怒道:“你這個白癡,給老子閉嘴!”
軒轅豪狼狽閃過,還待還口,忽見頭頂上劈里啪啦的砸來一通碗盤,慌忙走避;羞怒交迸之余,不得不閉上了嘴。
“來人!速喚大夫前來,不計一切代價,定要把阿呆治好!要少了一毛半角,本侯活宰幾個與他陪命!”
軒轅獨說著,忽然轉頭道:“陽某某,只消阿呆未死,你我之約依然有效。你放心好啦,本侯不會把你的丑事與今日丟臉的模樣說將出去,你自管好好做人,可別擔心得吃不下飯。”
陽頂天哼的一聲,并不理會,沖花靈蝶一抱拳,冷道:“六月初三,鎮東將軍府恭候大駕。少陪了!”
披風一振,頭也不回,徑自走下露臺,昆侖奴背起刀匣,緊跟在后。沿途偶有護衛或詢或阻的,俱都“碰、碰”兩聲倒摔出去,連他一片衣角也沒沾到,呼喝、慘叫聲一路迤遘而出,片刻便去得遠了。
尉遲恭與南宮損頓失馬首,兩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對望一眼,只得坐回原位,神情十分尷尬。
軒轅獨肚里暗笑,省起一事,質問安生:“喂,你怎知這把是天殘魔劍?”
安生瞠目結舌,一時也達不上話。
軒轅豪抱臂冷笑,若非防著老爹的鍋碗瓢盆伺候,只怕早已喚人來拿。眼見避無可避,花靈蝶權衡輕重,輕描淡寫地交代了劍魔遺言一事,反正在座的冷凌霜、韓秋色等也都知情,消息早晚要傳入其余各大派耳中。
“……便因如此,當日劍魔臨終之前,將魔劍種種授與冷二掌院,安生也在一旁聆聽,故而知曉。”
說著瞥了冷凌霜一眼,明眸含笑,仿佛此事再也自然不過。
牽扯到冷凌霜,軒轅豪更是不肯放過,一逕冷笑。
“父親,比起此事,有一節更可疑。安生入城數年,一向在百寶園打雜,近來轉至執敬司當差,如何能有這等劍法造詣?以陽頂天之能,仍被天殘殺得招架不住,他卻能輕松化解,甚至制服天殘魔劍!這廝故意隱瞞武功,定是潛入本城的奸細!”
這回軒轅獨不再仍碗碟了,瞇著眼細細端詳,片刻才道:“安生,托你的福,我兒子總算不渾啦,說得還真他媽有道理。我瞧你的本事挺大,如非奸細,何必在我這里打下手?”
粘指一彈,一陣密如擂鼓的沉重腳步踏上樓來,幾十名披甲執銳的禁團鐵衛分作兩列,將安生二人團團圍在槍尖圓陣里,看來這次是玩真的了。
安生轉過無數念頭,卻不知從何說起。此時就算把“傳舍”的事說出來,城主也未必相信。
正自猶豫,忽聽一人道:“喂,小安!上回你同我說過的,怎地自己倒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