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方的無形無狀面具是“無面魔”,只是聲音異常尖銳,然而說話的口吻卻十分緩慢,措辭謹慎小心,冷冷的調子,偶爾也有一絲姜辣火氣。花靈蝶從不覺得面具的主人會是女子,更甚者,極可能是一名飽經歷練、地位甚高的年老耆宿。
位于西方的面具則雕成了火焰的形狀,名曰“地獄業火”,那雙面具就像一團地獄冥火附在臉上,其上隱隱透著一雙眼眸,令人渾身雞皮悚立,說不出的惡心怪異。除“幽鬼”外,另一張缺席的面具是“魑魅魍魎”再加上花靈蝶持有的“山鬼”即為謫仙六人。
“魑魅魍魎也未到,還要再等么?都等個把時辰啦,要不先散了?”
攝人妖的聲音低沉震耳,宛若獸咆,襯與輕浮叨絮的口氣,頗有些不倫不類。
但誰也沒理他。
“謫仙”之人,都是從地獄里爬回來的惡鬼;支持他們活下去的,除了復仇的對象及自身的**,沒有其他。相對于煉獄里的痛苦折磨,待在陰冷刺骨的地底巖洞等上一個時辰,又算得了什么?花靈蝶心中冷笑,也選擇了沉默。
兩朵綠焰“蹼、蹼”接連亮起,東北方的虛空里浮出一張扭曲的鬼面面,兩支尖長獠牙還不算可怕,真正恐怖的是它那咧嘴嘻笑、宛若人一般的神情,黑暗中倍顯陰森。正北的首位上,青綠色的幽焰鬼火劃出一張朦朦朧朧的面具,謫仙的主人倏然現身。
“諸君久候了。”
幽鬼的聲音空洞呆板,猶如機簧震動。那槁木死灰般、一點生命跡象也無的單調聲線,伴隨著巖洞里的盛大回響,令人不寒而栗。
“今日之會,乃因事態緊急。劍魔一事發生變化,須與諸君參詳。據悉劍魔已死,此一情報經過查證,應有九成以上的準確度。”
地獄業火開口道:“有你親自布置出手,便是寒無衣也難逃劫數。人都死了,還待怎地?”
幽鬼冰冷的眼神越過漆黑的虛無,直向山鬼迸射而來。
花靈蝶清了清喉嚨,雖然透過“山鬼”的面具,她清脆動聽的嗓音將變得迷離磁啞,悉數磨去聲線、口吻、甚至措辭語調的辨識性,與無雙城的大總管更無一絲雷同。
“據信劍魔在臨終之前,將魔劍以及心劍宮的秘密傳給了一名喚作安生的無雙城弟子。那少年自稱是劍帝傳人,在無雙城與天殘附身的劍尸交手,硬生生使人劍分離,本領不容小覷。”
“哦,是劍帝段天涯的徒弟么?”
魑魅魍魎的聲音隱有一絲波動。
“依我看,那少年與劍帝無關,只是信口雌黃。”花靈蝶淡然回答。
“若真是如此,更加不能馬虎。”地獄業火接口,“既非段天涯的徒弟,卻擁有壓制天殘的能耐,肯定是劍魔做了手腳。寒無衣到底傳了什么給他?光靠口耳交代,決計不能在一夜之間,把自己的所知所能傳給他人……那名喚安生的少年,有無可能是寒無衣偷收的徒弟?”
“趙三、陳四都是寒老兒的愛徒,他們也制不了魔劍。”幽鬼沉聲道,“當務之急,須盡快弄清楚那安姓少年,究竟由劍魔處繼承了什么,竟能壓制天殘。山鬼,此事由你負責,三天之內調查清楚,速做因應。”
“三天?”
花靈蝶一凜。
幽鬼并未回答。這是命令而非垂詢,本無回應的必要。
他頓了一頓,沉聲道:“諸君,魔劍既出,計劃便無回頭機會。倘若成功,各位肩負的血海深仇、欲殺之而后快的平生大敵,終能得到圓滿的結果;倘若失敗,則萬劫不復,想做回煉獄之鬼亦不可得。記住,計劃絕不能有一絲破綻,諸君若做了正確的選擇,我對諸位的承諾便會實現。”
黑暗的空間里一片死寂。
花靈蝶額汗涔涔,定了定神,又問:“若調查的結果,那名少年確實自劍魔處得到了破解魔劍的秘訣,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