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鋒利的一柄”浩然劍“!”
花靈蝶于兵器上閱歷過人,目光如炬,登時看出此劍的奇異處。
凡兵器快利者,其質越堅,刃體越強,才能研磨細銳,也因此比重越大。除非用的不是鋼鐵,而是其他特異材質,否則大至砍刀小至匕首,無一例外。此乃不變的道理。
這柄“浩然”兼具“輕”、“銳”兩項相背的屬性,顯然是在劍刃與劍芯的鋼材上作了巧妙的配比,使劍刃極堅,能承受高溫差的淬火,以及更細致的打磨拋光,削鐵猶如裂紙,劍芯卻須減輕重量,同時仍能提供劍身所需的強度。一旦放大到了尋常長劍的尺寸,即有刃部包覆的鋼材太重、劍芯卻相對脆弱的嚴重缺陷,然而縮小制成短劍,卻又完美得令人瞠目結舌。
此外,花靈蝶嬌小力弱,能持劍輕易削斷刀頭,顯示劍刃用鋼極少,甚至混入玄鐵一類的材料提高強度,同時又能在如此嚴苛的輕量標準之下鑄成神兵,而劍脊韌性十足,同樣是用鋼極少,摻入延展性極佳的珍稀材料烏金,才能達到大幅減輕重量的效果。
運用出神入化的合金技術鑄劍,本是神器門一脈獨有的特色。而劍刃、劍芯分開制作,拼合時卻無一絲縫隙,通體無暇,連對著光線都看不出嵌合的痕跡,則是郝天尊鑄劍三十多年來,得意傲視天下的驚人技藝。
“這柄浩然劍,巧就巧在一個”短“字。”
花靈蝶凝視片刻,不由喃喃:“只可惜,它也只能是這般大小。若能鑄成三尺秋水,豈非天下無敵!”
她醉心于劍的巧奪天工,此話本是無心,忽然省起自己失利之至,心底掠過一絲懊悔:“無雙城與神器門終究是對手,立場敏感。若被曲解為貶義,卻該如何是好?”
誰知郝蘭生毫不生氣,捋須一笑,居然頗為贊同。“當年家兄鑄成此劍,我說的話也與大總管一般。家兄卻開解道:”浩然也者,不在長而在堅,義之我欲,取舍須靠本心。圣人說“雖千萬人吾往矣”持以衛道,則一丈之鋒可也,一尺之鋒亦無不可。此劍我以“浩然”命名,便是這樣緣故。“
郝蘭生笑道:“我后來一想,實在是有道理,便覺坦然。”
花靈蝶暗自松了一口氣,忙將短劍還鞘,連同藍綢劍一一并交給鐘陽,嘆道:“家主的胸襟氣度,也可比圣人啦。妾身代敝上謝過家主、二爺,得此神兵,敝上必然歡喜。”
兩人推讓一番,各自落座,何煦喚婢女換過茶點饗客。
“二爺此行,該不是專程前來贈劍的吧?”
花靈蝶以被蓋輕刮茶面,含笑啜飲。
郝蘭生笑道:“的確不是。不滿大總管,家兄近日接獲消息,說鎮東將軍府有意介入三府競鋒利,讓我在旅途間留點心。前幾日我來到左近,聽聞將軍特使已上得鑄劍山,果然應了家兄之言,專程來見大總管一面,打探消息。”
花靈蝶心中一動:“神器門接獲線報,竟還早了本城兩月余,看來鎮東將軍府在京里活動時走漏風聲,卻不知是慕容柔有意為之,還是純屬意外。”
像浩然劍如此名貴的神兵,郝蘭生絕不能無故攜出,更不會帶著游山玩水,這一趟拜會無雙城,定是早有安排。郝天尊年初便已離莊,遠赴嶺東、央土兩道交界賑災,旅途間書信不便,以此推測:二爺口中的“近日”應是郝天尊出門之前。
也就是說早在兩月以前,神器門便已接獲線報,知曉鎮東將軍府將有動作。郝天尊讓二弟帶著浩然劍在附近活動,一旦將軍特使離開鑄劍山,便立刻前來與花靈蝶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