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靈蝶輕撫酥胸,定了定神,忽然抿嘴一笑,蒼白的雪靨上浮現一抹彤霞。
“大太保所言甚是。既然安生是目前唯一的指望,妾身不欲以私害公,無雙城同屬正道大派之一,安生是本城的弟子,合該為正道盡一份心。”
風飛虎冷笑。“說得好聽跟唱戲一樣。如有誠意,趕緊把人交出來是真。”
“這,只怕妾身也不能夠。”
路青山見她身段放軟,以為事情終歸有個完滿的結果,不料花靈蝶話鋒一轉,聽得路大人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大……大總管!你說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花靈蝶嫣然一笑,唇際抿著一抹促狹似的姣美弧線,好整以暇地說:“是這樣。當日云上樓一戰,才知這位安生原來是劍帝段天涯的傳人,敝上見他身手不凡丶俠義為懷,很是歡喜,特別飛馬奏請京城宗正寺,封他作七品帶刀侍衛。既有功名在身,我便請安大人充當特使,將他攜回的魔劍,送到擎天山給魏大人。
“那魔劍是禍世邪物,事態緊急,安大人連夜出發,此刻人已不在鑄劍山上,非是妾身有意刁難,不讓各位與安大人相見。”
在座諸人中,只有冷凌霜知道她說的是謊話,安生前往春暉別院丶被夏荷弄傷手掌,不過是一個時辰之前的事。其時天光已露,差不多是用早膳的時間,說是清晨雖也不妨,然而決計不是什么“連夜出發”,風飛虎不知內情,但江湖混老丶威震一方的“神行太保”豈是三言兩語能夠唬弄?挑眉一哼,撣衣而起,冷笑道:“花靈蝶!這等話語連三歲孩兒都蒙騙不過,看來你是鐵了心脾,要吃罰酒啦。”
他就這么隨意一站,也不見擺什么架勢,眾人忽覺大堂里氣息一窒,彷佛連窗外的天色都黯澹下來,似有股暴雨將至的逼人……
猛一回神,風飛虎還是隨意地站在原處,雙手垂落,連拳頭也沒握;定睛一瞧,窗外陽光普照,哪有什么烏影陰霾?
郝蘭生想起與他交手的往事,不禁一凜,暗忖:“這老地痞的‘**掌’又更精進了!當年他使那一式‘映日朱陽’時,還須佐以精妙掌法丶渾厚掌勁,于招式拆解間逼出無形殺氣,乘隙奪人,如今卻是踏步即出……看來日后對上這廝,須得加倍小心。”
花靈蝶神色如常,有意無意望了冷凌霜一眼,悠然道:“大太保誤會了,這不是緩兵之計。我無雙城還須立足武林,既已答應交人,早交是交,晚交也是交,妾身何必自找麻煩?實在是各位來得不巧,人既已離城,妾身也莫可奈何。”
路青山皺眉道:“能不能請大總管派出快馬,將安生追回來?就算連夜趕路,兩條腿總快不過四條腿。”
花靈蝶笑道:“好啊!我這就讓鐘陽調來馬隊,還請路大人圈出路線,料想今日之內,便可追回。”
路青山聽得一愣,才知自己碰了個老大的釘子,鐵面微微一紅。
橫疏影笑道:“此去擎天山,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雙腳跋涉,一天不過十余里,再算上渡水過橋丶膳宿歇息,若沿途順利,約莫旬月可至。安生身負機密任務,須得掩人耳目,以保魔劍周全,因此扮作行商,擇路前往,連我也不知道他走的是哪一條道路。”
擎天劍門所在的擎天山,乃是江南道的極北之界,自古便是各大勢力進出江南的門戶;而鑄劍山位于江南道東南,其間還隔著赤水等眾多支流。
從無雙城到擎天劍門,不啻是越過大半個江南道,路青山率領院生西行時倚仗舟馬,都花了十來天的時間,何況是步行跋涉?若安生刻意不走官道,專揀小徑避人耳目,想要找出他的行蹤來,簡直是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