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虬髯漢子還未開口,卻見那為首的百兵堂幫眾并未攔阻,反倒迎上前去,恭恭敬敬一抱拳:“蘇道長!您怎么來了?”
那青年道人劍眉一挑,倒像要跳起來似的,尖聲道:“怎么?這條路我行不得么?”
那名幫眾笑道:“蘇道長哪兒的話!只是上頭有吩咐,今兒橋面上許進不許出,正攔路檢查哩!”
那蘇姓道人警醒過來,低聲道:“是……在找‘那個人’么?”
“正是。”
那人苦笑道:“只約略說了年紀,連張圖像也無,真個是大海撈針,凈是瞎折騰。是了,道長過橋,可是要往無雙城去?”
道人搖頭:“不上無雙城,我在這兒迎接真人寶駕。”
過了一會兒,忽然顫著面皮扭曲一笑,尖聲道:“‘那人’……我卻是見過的。”
自顧自的咯咯發笑,笑得全身發抖,陰柔中有股說不出的森寒怕人。
那幫眾卻不以為忤,驚喜道:“蘇道長,蘇大爺!您若幫忙認出了這廝,那可是大功一件。我定然為您點長明燈,一輩子給您這位活神仙燒香……”
諛詞不斷,連拍道人馬屁。眾人聽得肉麻,道人卻似十分受用,目光移向橋頭,驀地一怔,定定停在虬髯大漢的臉上。
虬髯大漢轉過無數念頭,心想:“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護身符,可別平白錯過了。”
打定主意,不閃不避,沖著他大方一笑,揮手道:“哎呀,這么巧?咱們好久不見啦,蘇師弟。”
道人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貓,猛跳了起來,蒼白的臉上脹起兩團病態的酡紅,尖聲怒道:“誰是你師弟?韓秋色,你可別半路認親戚!”
虬髯大漢笑道:“你師父要喊我師父一聲‘掌教師兄’,愚兄算來還癡長了你幾歲,怎不能喊你一聲師弟?”
那暴跳如雷的蒼白道人,竟是李求道的徒兒蘇烈。而那駕車的虬髯漢子不是別人,卻是此際應當作客無雙城中的“把酒當歌”韓秋色。
那百兵堂的小頭目在幫中盡管身分不高,也是混過江湖的,豈不知“把酒當歌”的大名?愕然道:“這位……是劍門秦真人的高足么?失敬丶失敬!”
韓秋色笑道:“大哥客氣。我師父只剩我這么個徒弟活著,沒比過也不知是高足還是低足。”
小頭目干笑:“韓……韓大俠說笑了。”
心想方才的惡形惡狀都給瞧了去,此人在江湖上威名素著,說是嫉惡如仇;倘若蘇道長鎮他不住,只怕還要費一番力氣應付。卻聽蘇烈寒聲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韓秋色笑道:“我在無雙城作客,白吃白住了好一陣子,大總管精打細算,硬是不肯吃虧,非要我帶個人去求醫不可。我本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但無雙城好酒好菜住得舒服,我以后還想再來,只好勉為其難,走他一趟。”
蘇烈大起疑心,冷笑道:“要醫什么人?又去哪里求醫?”
韓秋色聳肩一笑。“前些日子,無雙城中的云上樓出了事,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