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三標本欲以刀纏住安生,伺機打出甩手刃,誰知安生自已粘了上來,碧水名刀舞得潑水難進,單打鐵三標似不過癮,更回頭與虬須大漢過招!
眼看他越打越快,鐵三標一念收起鋼鉈,卻再無出手的機會,只能拼命地舞刀接招,稍一遲疑便即遇險,竟連一口氣也緩不過來。
眼前的少年看似一分為二,彷佛他與虬須大漢都各與一名完整的安生對打,而非前后夾攻,又過片刻,鐵三標只覺得刀速更快,勢頭更沉,自已似乎受兩人合攻,真氣已應接不暇,刀落聲卻如秋鱗飛散,雨打橫塘,叮叮咚咚不絕于耳;“嚓”的一聲輕響,使刀的右手已然中刀。
他速度一慢,安生就變得更快,鐵三標心中,已非驚悚兩字所能形容,眼中所看、耳中所聽,肌膚所感、鮮血所流,全都是刀,或者說是白茫茫一片的刀風刃雪,身如暴雨扁舟,四周呼號咆哮,彷佛無休無止。
他掙扎著舞刀格擋,眼睜睜看著揮刀的手被看不見的刀風劈得血珠飛濺,緊接著刀鋒粉碎,刀盤迸開,到最后,他的刀已毫無章法,只是雙手胡亂揮動而已,有左掌中的圓鉈及右手殘剩余的刀柄對抗漩渦碎攪般的雪亮刀流,然后又被吸進恐怖的漩渦里,鐵三標大叫一聲,奮力后躍,居然就這樣跳出刀光迸裂的圈子。
他累得跪地哮喘,卻難掩雀躍:我掙脫了!我掙脫了!他殺不死我,他殺不死我!擲下右手的斷柄,見安生不知何時已雙刀在握,轉頭急攻虬須漢子,雪浪般傾蓋崩下的刀風簡直就象四個打一個,虬須大漢單臂舞刀、須發獵獵,渾身都是刀痕,若非此人不知疼痛,早已倒地不起。
鐵三標見安生竟然背向自已,惡膽橫生:“老子這便收拾你!”舉起左掌,忽覺空空如也,低頭才見自已一路拖開了一條凄歷血痕,賴以殺人的圓鉈甩手刃落在安生腳邊,邊有四散零落的五根指頭。
他怔怔瞧著血淋淋的、光禿如鴨蹼的左掌,痛感這才追上了安生的刀速。
鐵三標握住手腕倒地衰嚎,猶如澆了滾油的耗子,身子不住翻騰扭動。
而虬須大漢的承受力也到了盡頭。安生大喝一聲,右手之刀與虬須大漢的單刀相擊、轟然迸碎,如當夜與老韓練習時那樣,數不盡的碎片飛濺開來,刺得兩人遍體鱗傷。
安生及時停住左手刀,沒將大漢連同少婦一起劈了,豈料那虬須漢子全無痛感,一只手直直穿過來,由下而上,牢牢扼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手掌大如蒲扇,指若鐵鉗,要是換了旁人,這一下只怕已給扼得暴目吐舌,碎骨而死。總算安生天生怪力,死死扳住他的指掌,右手松脫刀柄,抓著少婦往身后一拋,嘶吼道:“老…老韓!”
韓秋色一腿將四人掃倒,飛身上前,堪堪接住少婦,隨即將她一輕放在一旁凳上,低喝道:“快逃!”
她小手揪緊他的衣角,嗚咽道:“我…腿軟啦,站…不起來。”
兩排濃睫輕顫著,杏眼一閉,怕得滑下淚來。
眼看安生單膝跪地、面色脹紫,韓秋色當機立斷,讓少婦斜倚著凳上另一名僵坐的茶客,雙足連蹴,封了地下四人的穴道。正要飛身去救人,忽聽少婦一聲驚叫,原本坐在她身邊、似被制住的那名茶客,陡然間動了起來,回臂將她攫入懷里;韓秋色應變極快,回身一掌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