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臉煞白,秀目里卻蘊有怒意。老韓心道:“原來是個烈性女子。”益發覺得可愛,不加理會,轉頭大叫:“小安!快過來!”
松樂萱怒道:“大……大膽狂徒,竟……竟敢這般無理!”
她連生氣都是細聲細氣的,拼命挪開身體不與他碰觸。老韓心中一怔,不由失笑:“原來你的氣不是被人挾持,而是給男人碰了身子。”
笑道:“姑娘見諒,我不是有意得罪。”
松樂萱蹙眉道:“你不放開,便是有意!再這樣,我要打你啦!”
韓秋色哈哈大笑,眼看安生已掠近船頭,鹿島眾人投鼠忌器,全都不敢攔阻。
松樂萱將右手攏在袖中,隔著袖布格開老韓右掌,老韓“咦”的一聲抖腕欲擒,居然抓之不及。她提起左掌,照定他的胸口虛劈了一記,韓秋色猛被一股巨力撞得倒飛出去,鮮血濺滿前襟!
松樂萱脫出禁制,另一廂唐、魚兩人早已罷斗,唐承運飛撾一出,利爪深深刺入安生左肩,被鐵鏈一路拖下船來,疼得他失聲慘叫,雙手死死抓著鏈頭,幾乎痛暈過去。阿呆拔出修羅刀,被鹿島眾人逼至船頭一角,被擒也是時間早晚而已。
老韓差點被打暈過去,所幸松樂萱無甚經驗,出手拿捏不定,并未將胸骨打折,但她根基之深、掌勁之強,遠在莫太沖等人之上;光以內功之精純,甚至還勝過了精擅“傀儡掌”的魚詩蘭。韓秋色今生所遇女子中,竟數不出一個內力比她更高的。
唐承運收攏鐵鏈,提起一具置槍的盤頂石磨,將安生壓在底下,壓得他口角溢出鮮血沫子,一邊冷笑:“若無幾把刷子,怎能做得鹿靈君?年輕人,她這一手滋味可好受罷?”
韓秋色苦笑,勉力收聚丹田里的余勁,緩緩撐地站起。
背后,魚詩蘭咯咯笑道:“虎老靈君,這廝狡猾得緊,先將他料理了,奴家再向老靈君好生賠禮,恭恭敬敬聆聽您的教訓。”忽然素手覆額,舉目遠眺,喃喃自語道:“咦,怎地又有船來?松樂萱,你們鹿島是開煙花鋪的么?放個不休,要是引來了不該看、不該聽、不相干的人等,豈非自找麻煩?”
松樂萱輕蹙柳眉,似是惱她無禮,又嫌她神態輕佻,索性閉口不答。杜平川拍去身上灰塵,平靜接口:“魚姑娘,若無火號指引,我等也找不到此間。是了,本島派莫太沖等與姑娘一道埋伏,火號既出,怎地只有姑娘一人追來?”
魚詩蘭冷笑:“一死兩重傷,俱是這廝干的好事。”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盤桓,笑道:“老靈君,這是您的場子,便交由您來發落。再有旁人來打擾前,趕緊逮了這三人,打發交差。鹿島的也沒意見罷?”
眼看河上那艘船越來越近,松樂萱點了點頭。杜平川拱手道:“都按老靈君的意思。”
唐承運冷睨著韓秋色:“年輕人,老夫于令師也算是江湖故舊,便看這樁,你死前老夫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韓秋色抹去嘴角血漬,咧嘴笑道:“晚輩要的不多,想與前輩借艘船渡江,順便請您讓一讓。”
魚詩蘭“咭”的一聲,嗤笑起來,隱帶著一絲恨意,似還記著傀儡身之仇。
唐承運上下大量著他,韓秋色夷然無懼,撣了撣染血衣襟,一臉滿不在乎。
“好。”
良久,唐承運嘿的一聲,放落踞腿,大馬金刀地跨凳直視,目光如刃:“只消你從老夫手底下走過一百合,平了令師當年之數,老夫,便放你過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