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裙裳里拈出一枚晶瑩可愛的羊脂方墜,隨手交給了阿蘿。
“這是敝門的療傷圣藥”蛇蛻膏“,對于外門金創極具療效,請安大人笑納。”
阿蘿握著玉墜子走到他身前,彎腰拾起刀鞘,將古劍還入鞘中,斜插腰后,小心旋開玉墜頂端的珠狀樞紐,這方墜竟是一只精工雕琢的玉瓶。
她將形如鼻煙壺的羊脂玉瓶往掌心點了幾下,倒出一大把棗泥似的藥膏。
安生與她貼面而立,相距尚不及一尺,見她修長的身子當真薄到了極處,渾如一片冷玉雕成,盾若刀削、鵝頸尖頷,如此高挑窈窕的人兒,纖腰卻堪可盈握;略一俯身,懷襟里飄來一股溫溫融融的幽淡清氛,竟似晨霧間托著露珠的鮮嫩花草,分外宜人。
阿蘿拉起他的傷手,耿照很是不好意思,忙道:“我自己來好了。”
阿蘿看都不看他一眼,從懷里取出一條雪白的手絹,濃睫微顫,冷道:“你知道怎么用?”
安生一時語塞,神情十分尷尬。她先將藥膏抹在手心,又從身上摸出藥粉混在一起,最后低頭將藥膏敷在他的創口上,用撕成長條的白絹扎起。
安生頓覺傷口一陣清涼,疼痛大減,不知是心理作用,抑或是那“蛇蛻膏”的藥性所致。阿蘿執起他另一只手掌,掌心里的斑剝長痂才剛要剝落,愈合大半的創口鼓起一條蜈蚣似的丑陋肉疤,橫掌而過,正是那日奪夏荷之劍所遺。
阿蘿的十指便如她的人一樣,極細極長,尖端如玉質般微透著光,指尖的觸感微涼,若非還有勻了層粉似的酥滑,幾與上等的羊脂白玉無異。
安生的手被她捧在軟滑的指掌之間,膚觸又細又涼,呵癢似的酥麻之感直要鉆進心竅尖兒里。
他臊得耳根火紅,正要尋個什么借口推辭,阿蘿忽從靴筒里抽出一柄蛇匕,冷不防地在他掌上劃一刀,傷疤頓時迸裂開來,鮮血汨汩而出。
她的身手固然快絕,仍快不過先天真氣的感應,只是她這一著不帶絲毫殺氣,安生雖已察覺,卻沒有抽身應變,靜靜看著她混合藥粉、敷在新割的傷口上,仔細用絲絹包扎妥當。
“用了蛇蛻膏…”
她垂首打了個小結,依舊不看他一眼,低聲道:“…以后就不會留疤。”
“多謝姑娘。”
安生訥訥點頭。
阿蘿也不理他,徑自轉身離開,苗條的背影冷若冰鋒,未受脂粉沾染、鮮洌如沾露嫩草般的體香卻在安生鼻端縈繞不去,便如掌上她那涼滑細膩的指觸,萬般纏人。
安生暗提一口真氣走遍全身,不似有中毒的跡象,精神反而更加暢旺,雙手傷處已無疼痛之感,那“蛇蛻膏”果然是極名貴的金創靈藥,稍放下心來,沖著蒲靜芙遙遙拱手:“多謝門主賜藥。”
蒲靜芙搖頭微笑。
“是妾身謝安大人才對。敝門受制那廝多年,飽受欺凌折辱,若無大人援手,只怕苦日子便如漫漫長夜不見天日,不知伊于胡底。”
安生連連搖手,想了一想,又道:“有件事,在下須向門主說明。”
將方才遭遇魚詩蘭的事說了一遍。“我見魚姑娘與陽頂天的關系不同一般,若將少門主的無心言語泄漏給陽頂天知曉,后果恐怕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