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悄悄抬頭,透過車窗的紗幔望出去。只見雙姝并肩坐在榭蔭下,約莫是怕人聽見,均是背對著馬車、廂房的方向。
那玉尸一襲紫綢衫子。絲緞般的及腰長發如瀑垂泄,頗有靈氣。
比之于豐腴雪潤的魚詩蘭,她身段苗條得多,然而臀股渾圓、腰肢緊束。背影亦玲瓏有致,全然看不出多大歲數,總之不會太老。
兩人靠著頭低聲說話,哪里像是一對師徒?分明是姊妹花的模樣。
安生百無聊賴,再度運起了乾元神功,將注意力放回適才的屋子里。卻聽龍尸道:“……你把殘頁給了她,她下定決心、條件齊備。想做便做了;不給她,她心里有個顯忌,做事便不會主動。車里的人也一樣。”
虎尸哼了一聲。
“她有事,怎不跟我們說?五禽門這么好,都顧不上師父了?”
龍尸道:“所以她心里的事。必定很難。難到不能扯上你我。還不夠難么?”
虎尸一時語塞。片刻,又不服氣似的說:“那又讓老幺追去?依她的性子,要什么有不給的?”
語氣已平緩許多。
龍尸道:“只一頁可不礙事。給女徒一點兒時間,想明白她會再來。”
不多時,樹下兩人也說得差不多了,并肩回到馬車邊。
安生總見了細微的疊紙聲響,幾能辨出紙質黃脆,心中暗忖:“那大師父料事如神,算摸透了她倆的脾性。”
魚詩蘭與玉尸道別后,才駕著車離開小院,馬車東繞西轉一陣,終于停了下來。
“什么人?”
門邊似有守衛上前盤查,一見是她,連忙致歉:“是魚姑娘。小人走眼啦,快請進來。“門扉拉開,聽來頗為沉重。以先天之功探聽動靜。十分費力。安生先前聽了大半天。略感疲憊:雖然魚詩蘭似乎不打算將他二人交出。
安生仍不敢大意,暗中運勁弄松了皮索,萬一情況不對,便能立時掙脫逃跑。
魚詩蘭將車輛停在一處極僻的角落,林蔭幾乎遮去午后驕陽,其時尚未入夏,周圍卻滿是吵雜的蟲鳴,可見林樹之盛。她下得車來,小心打量四周,直到確定四下無人。才將二人提了出來,藏入一間小小的廂房。
趁著她去處理馬車的空檔,安生一躍而起,觀察四周環境,見房里的布置與敬事府養心院的客房相彷彿,只是家俱、床褥等不如府中所用華貴,心想:“這里果然是越城浦的驛館!”
不由得背脊一寒。若非陽頂天已去了大營,此刻人不在城中,他幾乎涌起一股馬上逃跑的悚栗感。果然武功練得越高,才越知道懼怕。
想起當夜在江對岸等著陽頂天的自己,安生不禁微露苦笑。
要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仔細搜查一番,看看有無周姑娘來過的跡象;若能取回魔劍,那就更好了!片刻,魚詩蘭又折了回來。安生閉目摒息,假裝昏迷不醒,等著她來檢視兩人腕上的縛繩,卻半天都沒動靜;等了許久,只等到一柄鋒銳的蛾眉刺架上頸側,冰冷光滑的精鋼貼著皮肉。激起雞皮似的微悚。
巧笑倩兮的雪潤麗人湊近身來,體溫熨開一片幽幽甜甜的醉人**。
“睡了忒久,也該醒了罷?”
魚詩蘭咬唇輕笑,濕暖的香息呵在耳畔:“還是我該讓外頭的五百名刀斧手一擁而入。才能請得安大人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