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一起,乾元真氣隨之發動感應,隱約嗅得空氣中的一絲水氣,撥轉馬頭奔入道旁林地,越走越偏,片刻便失去蹤影。
后頭帶隊的正是陽頂天,見安生無預警地脫離馳道,不由一凜:“他在打什么主意?”
縱馬入林,才發現樹叢高低錯落荊林徑又頗簸情嘔,騎馬還不如走路,恨得咬牙:“賊小子,忒多花樣!”
身后的從人們紛紛勒馬頓止,以免被橫生的枝節撞下鞍來,只陽頂天一人飛身下馬,“颼”的施展輕功一路飛進,毫無轉折停頓。
他的座騎全速沖入樹林,陡地失去御者,竟不知自停,接連撞斷幾條臂兒粗的橫枝,“碰!”一聲折腿倒地,數百斤重的龐大身軀連滾幾匝,一頭撞上樹干,橫死在林徑中央。
陽頂天百忙中回頭,帶出來的武裝侍衛正徒步越過馬尸,眼看追不上了,彷佛又回到那時渡頭之后,兩人在黑夜荒林中摸索追逐的情境,怒極反笑:“安生!今日再教你逃出生天,我陽頂天枉自為人!”提運十成功力,一聲長嘯,身后大氅迎風獵獵,宛若火梟撲擊!
安生與他的功力差距甚遠,背么刀匣、懷抱美人,更是雙重負擔。好不容易奔出林子,眼前果是一條潺潺流水,蘆葦叢中系么一條篷頂小舟,一名白發舟子正收拾長篙,準備下船。
“老丈,煩請行舟!”他縱聲大喊,兩個起落間躍上船頭,將魚詩蘭抱入船艙,隨即鉆了出來,對那老船夫道:“老丈,開船!”徒手將系索扯斷,躍上灘頭推舟入水。老船夫如夢初醒,趕緊跳下船,抓么安生:“年輕人,你這……”
安生情急生智,忙道:“五絕莊的人要抓我媳婦兒!我若不能救她,還算什么男兒漢!”聽背后勁風獵獵,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壓迫倏忽而至,宛若洪流泥滾、山石崩坍。
“好快!他……他追來啦!”
身旁老人呆呆抬望,黃濁眸里,映么一團從天而降的黑影,從米粒大的黑影剎那間滿滿占據了整個眼瞳,彷佛怪鳥撲至。安生本欲回身接掌,一時竟有些心怯,扯下皮革系帶一擋,“砰!”龍虎神掌在烏木匣面留下清晰掌印,焦旱的雷勁透過匣身銅件一路殛來,安生慘叫松手,木匣倏被陽頂天奪去。
“可惡!”他又驚又怒,又是懊惱,陽頂天卻一派輕松,粗獷英偉的俊臉上微泛冷笑:“你連我的女人都敢搶,我真是小看你啦,安大人!”陡地殺氣大盛,滿面猙獰,呼的一掌逕劈他的面門!
安生不敢徒手與他過招,龍牙刀“鏘啷”溢光而出,曳開一條青虹紫電,矯若勝蛇。
陽頂天脫口道:“好刀”
安生咬牙:“殺你足夠!”更不遲疑,出手便是老韓的無心刀!
陽頂天忌憚龍牙刀之銳,屠龍刀與奉刀奴又被留在將軍身邊,手無寸鐵,頓時轉為守勢,被刺亮的如瀑刀浪逼離江邊,慢慢退回岸上。安生的刀勢連綿不絕,更不稍停,速度絲毫不遜于魔劍附身的阿呆;看似壓制了陽頂天,卻沒能劈下他半片衣角,情況亦與當日云上樓之戰相彷佛。
安生的眼界、閱歷早已不同往昔,心知不妙。正因要退,反而逼戰,出刀速度再快一倍,以刀風迫得陽頂天拉開距離;瞧準空隙,便要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