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船艙之中,又只剩下兩個人。
安生盡量不看莫欺霜,不知為何,這名溫婉嫻雅的麗人帶給他莫大的壓力,即使被冷凌霜目睹自己的不堪,即使她手按寒霜劍殺氣騰騰,明知她有足以迎戰魔劍的實力,不容小覷……但他并不懼怕冷凌霜。
可眼前的莫欺霜卻不同。她的美貌與和善之下,有著看不透的深,他只能憑藉先天真氣似的朦朧感應隱約察覺;通常這意味著危險……
莫欺霜放落瓷盅,抬頭一笑,如浸乳脂的纖長十指幾與骨瓷同色。
“安大人,早在今日之前,我便久聞你的大名啦。”
安生訕訕而笑,正想搪塞過去,見莫欺霜眸中殊無笑意,定定注視自己,突然省悟:“她指的是獅駝嶺‘那件事’!”背脊不由一寒。
莫欺霜濃睫垂落,含笑輕撫裙膝,撣著實際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似的緩緩說道:“我師妹與我親若同胞,大小事情,她一向不瞞我。特別是切身相關之事。”
安生僵直而坐,猶如被貓盯上的老鼠,冷汗涔涔滑落。
“你可知,我師妹是什么人?”
“是……是鎮北將軍的千金。”
“不止。”她笑起來,揮完膝頭,又捏著袖口輕揮裙腿,裙布上裹出大腿的曲線,既豐腴又結實,被蔥白亮綢一襯,起伏有致的潤弧更是充滿肉感,幾能想像其綿軟彈滑,如臥云端。莫欺霜只坐得椅板的一半,腰、膝兩端曲線深陷,繃緊的蔥銀裙筒探入腹間,縱有黑紗掩映,依舊引人遐思。
“鎮北將軍英武豪邁,不拘小節,由一介步軍刀牌手做起,從不羞于示人。你若想娶鎮北將軍的愛女,只消投身軍旅、建功立業,未必不是將軍府的乘龍快婿。”
莫欺霜口吻淡然,動聽的磁性嗓音如低語呢喃,卻似暴雨將至,令人悚栗。
“但我師妹也是家師最最屬意的衣缽傳人,江湖上都以為我是未來的掌門,其實我不過代師傅管管帳、看看家罷了。雖無明令,但我知她老人家是想把百花一門交給凌霜的。”
“歷來百花掌門,如非剃度持戒,便是守身如玉的帶發女修。我師姊妹三人均是完璧,方有繼承一門的資格。你可知你對凌霜所做之事,將掀起何等風波?”
這話夏荷也說過。但莫欺霜不比夏荷,從她口里說出,可見事態嚴重。自與花姊姊一席長談之后,安生對此事已不再迷惘,即使重來一次,他仍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