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忽道∶“代掌門,我今日想出門一趟,送…送魚姑娘返家。她不是武林中人,原不該涉入武林之事。”
陳長生、莫欺霜聞言微怔,都覺此時說這話不適當,冷凌霜面如死灰,直挺挺的僵坐不動,目光逕投舷窗之外,焦點卻凝于虛空中。
總算莫欺霜反應機敏,頷首微笑∶“如此甚好。我喚左兒右兒登岸雇車馬,陪兩位走一趟。”
敬事府內有地獄道潛伏,左、右二妹花朵似的妙齡少女,別說驅車上山,就連靠近也有危險。安生胡亂搖手∶“不、不必…不必客氣!我來即可,毋須勞煩二位姊姊。”
黝黑的娃娃臉脹得棗紅,說是無事,任誰也不信。
莫欺霜不動聲色,微笑道∶“那我讓她們雇好車馬,供安大人使用。是了,不知魚姑娘家住何處?若是路程遠些,須雇一輛結實大車,跑的路才能長些。”
安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不答又顯得太過奇怪,只好說∶“說是在敬天山附近的一個小鎮集,魚姑娘認識路的。”
“安大人何時回來?還是…便不回來了?”莫欺霜問。
安生估量在敬事府與蒲靜芙會面、商討化龍珠之事,最少也要一天。為防時日說得少了,莫欺霜派麾下的弟子去敬天山附近尋找,害了這些天真爛漫的無辜少女,便道∶“約莫三天罷。途中若遇本城人馬,我會派人回報代掌門,再約期拜望。”
莫欺霜含笑點頭∶“還是安大人設想周到。”
命二女登岸雇用車馬。安要自行駕車,連車夫都沒要,上回馨兒在蓮覺寺已害死了一名無辜車夫,他心中顧慮,能不要還是不要了。
兩人登岸之際,幾乎全百花舫上的少女都趴在船舷上圍觀。
當初孤男寡女同乘一船、在江上漂流之事已夠引人遐想了,雖在冷凌霜的嚴令之下,“兩人均是赤身**”的流言到今晨才慢慢傳開,少女們都認定安大人救了美貌的魚姑娘后,魚姑娘以身相許,兩人情難自己,私訂終身,紛紛來爭睹這對歷劫鴛鴦,人群中獨不見冷凌霜來送。
一名約莫十三、四歲、容貌極艷的少女,似與陳長生特別親昵。少女身穿紫白相間的嫩綢衫子,個子嬌小,身形才初初長成,神情甚是桀驚不馴,只有傍著陳長生時才稍露笑容,多半的時間都被莫欺霜帶在身邊。
她的陰沉有著超齡的成熟,令人難以親近,也絕少與其他同門師姊交談。
安生對她似也有一絲莫名的熟悉,然而臨行匆匆,不及細問。
陳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你回來,我們再去吃酒。”
“好。”
見他一如昨夜,安生松了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敬天山位于越城浦近郊,安、魚二人午后出發,半個時辰就轉上起伏平緩的丘陵山道,敬天山的蒼郁山形近在眼前。白日里人來人往,車行極緩,兩人乘坐一輛篷頂騾車,能遮陽阻風,安生在車座上持韁駕駛,魚詩蘭便卷起遮簾,坐在他身后聊天,倒也不甚難捱。
為防萬一,安生對她說了地獄道的事,魚詩蘭蹙眉道∶“想不到連那班牛鬼蛇神也出籠啦,看來這個外道大會還真有名堂。”
“又是外道大會!”
安生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