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他必定傷得很重。誰能傷他?怎能傷他?又將他傷得如何……這些,難道你不好奇么?”
她斜頸嫣然,微勾的嘴角抿著一抹淘氣:”有鎮東將軍在場,陽頂天乖得貓兒也似,這是深入虎穴的大好機會。他決計不敢教姑蘇城知曉五禽門之事,我若突然現身驛館,且看是誰嚇得魂飛魄散!”
安生遲疑起來。
“萬一……”
“沒有萬一。便有萬一,也壞不過現在。”
魚詩蘭怡然笑道:“你道那程咬金平白無故,干嘛換馬給你?這種好馬,不管跑出多遠,一聲長哨,它便即回頭,哆嗦都不多打一下。此乃請君入甕之計。姑蘇城不但沒理由對付你,說不定還有些喜歡你;陽頂天他們無論做什么,都不能與將軍之意相抵觸,那只好讓將軍自己,把矛頭指向你啦。”
安生登時恍然大悟。
他自報了家門姓字,就算順利逃跑,除非此生再也不歸無雙城治下,否則鎮東將軍一紙公文快馬遞去,隨時都能將他提回,逃跑乃是天下至愚之舉。現時他對將軍夫婦有恩,以讒言謗之,恐怕被姑蘇城看穿,若是安生自己中途逃跑,以將軍之多疑,便有機會能顛倒黑白,反客為主。
大隊甫動,不會與人通過消息,陽頂天也不可能預見今晚諸事,此計必是出自羅成。安生喃喃道:“我見他豪邁磊落、指揮若定,端是青年英杰,不想卻如此工于心計!”
魚詩蘭笑道:“是我家老爺心如朗月,一片光明,猜不透小人心機,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這等卑鄙下流的心思,就交給拙荊好啦!”
他被逗笑了,摟了摟懷中玉人,感嘆道:“馨兒,你真是聰明。若沒你在,我險險中了他人算計。”
魚詩蘭雙頰暈紅,心里甜絲絲的十分受用,故意板起面孔,輕擰他手臂,咬牙狠道:“知道就好!你要再說拙荊什么的,下回人家問:“哎呀,安大人如此英明神武英雄了得,是你什么人哪?”
我便回答:“沒什么沒什么,家中賤夫而已。”
“聽見了沒”
安生“噗哧!”失笑,背脊弓如活蝦,抖得差點從馬背滾下,兀自咬牙忍耐。魚詩蘭自己亦“噗呲”一聲,連忙雙手掩口,雪綿似的溫軟嬌軀倚著他厚實的胸膛不住輕顫,兩人貼面并頭,遠望便似一對新婚的小夫妻,蜜里調油、如膠似漆,再也自然不過。
驢車上的沈碧君遠遠望見,不禁幽幽嘆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又有些羨慕,放落布簾,垂首不語。姑蘇城縮在車廂一角,環著厚重的貂裘,正自閉目養神。兩人自上車以來莫說交談,就連目光也未曾稍對;人前人后,均是一般的冷淡疏離,本是夫妻卻似形同陌路。
九霄衛士護著車輛抵達越浦城下,羅成持了將軍手諭,喚醒城將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