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龍珠卻完全不受控制,汲取他體力、精力的同時,還持續迸出嗚嗚鳴震,似是受驚的動物,又如野獸咆哮。
陽頂天回光將逝,失控的真氣猛攀上崩潰前的最高蜂,刀鋒尚未發出,真氣鼓脹如球,繼拔地龍卷之后,又似化為有形有質的實體,逕向周天方圓擴散。
空空子掙扎欲起,被氣團壓退幾步,一跤坐倒,口噴鮮血,陽頂天虎吼一聲,球狀的氣團轟然迸散,刀鋒挾崩天之勢撗出!
安生被震得口鼻溢血,彈飛的同時,臍內忽生出一股勾腸似的奇異痛感,珠上的共鳴達到巔峰,化龍珠似將脫體而出!人珠欲分未分之際,安生終于不再流失精力,身子亦獲自由。
忽聽一縷嬌叱鉆入耳中:“讓開!”
安生想也不想,鼓起剛奪回的一縷殘力,凌空一個“鯉魚打挺”翻轉開來,刀勁撞上背門,如碎巨石,余勢所及,令他一頭撞進自己嘔出的血幕之中。
幾乎在同一時間,黑衣女郎身如一箭,與他颼然交錯,細如針尖的劍勁穿透雄渾的刀氣,“噗!”一聲刺進陽頂天左胸:余力所及更透背而出,唰的一聲直沒至底,僅在胸膛上留下一只劍鍔。
“吼!”
陽頂天仰天咆哮,四野仿佛為之動搖,震得女郎瓊鼻滲紅,鮮血全嘔在黑巾上,一個空心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時連滾幾匝,竟爾站不起來。受傷的猛虎似不知疼痛,吼得頸間青筋爆出、嘶聲裂肺,連周身氣流都被攪亂,草屑翻騰的軌跡毫無章法,不知過了多久,才因咆哮聲落而恢復。
寒風吹透,遍體生寒草浪婆娑的荒原之上,只剩一人兀自站立,胸膛卻被一柄長劍洞穿。安生奮力撐地,不過勉強支膝而已,空空子與黑衣女郎亦無力起身,三人分據三角,荷荷喘息,眼睜睜看陽頂天拖著腳步,向水邊踽踽獨行。
“安郎-安郎-!”
呼喚聲越來越近,天邊云低,蒼黯的草浪間見得兩條身影一前一后,正是馨兒與唐承運。這廂戰局一霎數變,兩入看得難以喘息,一度竟忘了前進,直到陽頂天被一劍貫胸,這才如夢初醒。唐承運傷勢沉重,只能一跛一跛慢慢拖行,卻咬牙不讓攙扶,馨兒幾次伸手,總被他推開,不得不撇下了老人、急步而來。
“到……到頭來,還是……還是只有我。”
無名江邊,陽頂天目光渙散,唇間鼻下不住溢出鮮血沫子,仿佛不知眼前是滾滾濁流,兀自踉蹌前行。“你們……你們誰人……殺……殺得了我?普……普天之下,還有誰……殺得了我?”
腳下踏空,連人帶劍“噗通!”一聲墜入江中,和著泥沙被沖得不見蹤影。
而三人之中,居然是黑衣女郎最先起身。
她三兩步奔至岸邊,昂著長頸眺望片刻,見沿途地面草間曳開一道長長的黑紅血跡,色澤深濃如潑墨,陽頂天縱未淪為淹死,料這般失血也能生生流死了他:妙目低垂,沖安生微一頷首,轉身離去。
唐承運見狀,嘶聲叫道:“你是何人?”
黑衣女郎頭也不回,眨眼去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