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一聲,苗條的身影推門而入,瓜子臉上仍是淡漠一片,絲毫不見起伏。
蒲靜芙笑得不懷好意,仿佛惡作劇得逞,料定他決計不會拒絕阿蘿。
棗花小院已被羅網探悉,蒲靜芙向他出示帛書,除了表示對魚詩蘭及三尸無有惡意,背后更隱含著威脅之意:一旦安生拒絕提議,雙方合作生變,蒲靜芙會對棗花小院采取什么行動,絕非人在山上的安生所能阻止。
蒲靜芙的手法令他心生惡感,那樣不加掩飾的得意也是。但眼下卻非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安生強抑不滿,沖阿蘿點了點頭:“阿蘿姑娘好。”
阿蘿靜靜垂首侍立,也不答話,宛若骨瓷人偶。
蒲靜芙收起少女般的俏皮得色,優雅地做了個手勢。
阿蘿從懷里取出一只厚厚錦封,雙手捧到安生面前。
錦封里貯有一紙朱印文書,似是房產地契一類。
“這是……”
“一點小小的賠禮,請安大人笑納。”
蒲靜芙正色道:“大人也許覺得,我以魚家妹子的安危相脅,是很卑鄙的行徑,這點妾身無話可說。那物事之緊要,已毋須妾身贅言,只要能保得此物,個人的聲名榮辱何足道哉?再卑鄙、再下流之事,妾身也做得出來。冒犯之處,請大人莫與我一個婦道人家計較。”
安生聽她口氣放軟軟,想蒲靜芙堂堂外道一尊,若非為了宗脈延繽,何須如此周折?滿腔不忿頓時散去大半,再難鐵青著臉,只得苦笑。
蒲靜芙又道:“這張房契,乃是越浦城南一處物業,距離驛館說近不近,施展輕功來去不過盞茶工夫,正合大人使用。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就送給安大人,兼做妾身手下這一幫丫頭的落腳之地。”
安生本想推辭,轉念想:“棗花小院既不能待了,換個大一點的地方也好。明著在我眼皮子底下,伸手可及,出了事也好照應。”
將房契收入懷里,拱手稱謝。
他先前來時并未見到阿呆,說是裘大夫正替他治療雙手,誰也不見。連日來甚是掛念,便又問起。
蒲靜芙笑道:“大人自己看罷。妾身縱千言萬語,也說不盡裘大夫鼓術之神奇。不過裘大夫性格古怪,我先與他打聲招呼,大人在此稍坐,妾身得裘大夫首肯之后,便喚人來請。”
安生一聽阿呆雙手治好了,喜不自禁,連連點頭,片刻忽想起一事,又道:“門主如不介意,在下想探望一下阿朱姑娘。”
“喔?”
蒲靜芙停步回頭,瑩似白玉觀音的美麗臉龐依稀透著晨光,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安大人可真是多情哪!也罷,總比薄幸得好。”
安生窘得面紅耳赤,干咳幾聲,結巴道:“我……不是……這個……阿朱姑娘總是為了我……不!這個……在下是說……”
蒲靜芙噗哧抿嘴一笑,足繞香風,提裙漫出廳去。回見阿蘿跟來,輕揮柔荑:“不必啦,從今而后,你只跟安大人,直到任務結束,一步也不許離開。明白么?”
阿蘿低聲應道:“明白。”
花廳里只剩兩人,阿蘿垂首怔立,始終不發一語。安生不免尷尬,抓了抓頭,赧然道:“沒想到門主竟派你來。要你別跟著我,只管做自己的事就好,想上哪兒玩就上哪兒玩,時候到了,咱們再串一串回報門主……你恐怕不會答應吧?”
阿蘿眉頭一蹙,歪著千嬌百媚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