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一片嘩然,見他不像開玩笑,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好。
吳軍還刀入鞘,小跑步至安生身前,抱拳道:“大人請。”
安生找了處堆高的糧袋試試疊得牢不牢,這才爬上去,大聲道:“各位弟兄辛苦了……”
后伍有人大喊:“幾時管飯哪?”眾人轟然大笑。
安生也笑起來,待片刻眾人笑累了,喧嘩漸止,才續道:“……我奉將軍之令,來維持越浦城內外的警蹕安全,特向雷、鐘兩位借兵,以執行任務。”
姑蘇城治軍至嚴,軍士們一聽將軍二字,反射似的肅靜下來,人人收了笑容,幾百只虎狼般的眼睛炯炯而視,一齊投向糧堆頂上的少年。
安生暗叫一聲僥幸,神色自若,朗聲道:“今曰先請諸位在此歇息,待我召喚,便要整裝上鞍,立時趕到。”
將隊伍交還吳軍。一名老兵指著營外遠處駐馬等候的阿蘿:“喂,大人!那小花娘是你相好么?屁股挺翹的嘛!”
惹起一片怪叫。
吳軍面色丕變,卻被安生拉住,微笑搖頭。
他送安生出寨,兩人一路無話,臨到轅門時安生才拍他肩膀,笑道:“要領這一幫老油條,辛苦你啦。”
吳軍站得直挺挺的,臂上肌肉硬如鐵鑄,絕不動搖,口吻守禮卻淡漠:“領兵是屬下的職責,不敢勞大人費心。”
……
回到越浦,安生直奔棗花小院,向馨兒說明一切。馨兒心思細密,直指問題所在:“老爺現下最怕的,恰恰是疲于奔命四字。你有了兵、有了探子,須把中樞集于一處,偏偏又不能攤在姑蘇城眼皮子底下,騷狐貍的宅子很理想,我也贊成搬過去。”
安生笑道:“除了兵和探子,我還有家眷。讓你和三位師父在這里,我實在不放心。”
魚詩蘭心中歡喜,粉頰悄染,咬唇笑道:“嘴巴這么甜,非奸即盜!帶了個小老婆回來,才這幾句便想打發我?”
安生苦著一張臉道:“馨兒,你明知我煩惱得要命,就別拿這個挖苦我啦。帶著阿蘿姑娘,我要怎生向將軍解釋?今兒在巡檢營里,也被那些軍士拿來取笑,若要服眾,恐怕還得想想辦法。”
魚詩蘭笑道:“這有什么難的?”冷不防揚聲叫道:“阿蘿,我知你聽得見我,出來罷!”
連喚幾聲都沒反應,一雙妙目似笑非笑地乜著安生,一副“叫你小老婆出來”的神氣。
安生頭皮發麻,暗嘆一聲,叫道:“阿蘿姑娘,麻煩你現身一見。”語聲方落,窗格已無聲無息推開,阿蘿一躍而入,隨手掩上窗牖,漆黑緊裹的夜行衣裝扮更襯得纖腰一束,身段苗條。以安生的靈敏知覺,也只在她動身的瞬間聽到房頂的瓦片傳來輕微細轡,無異于貓行雁落,足見阿蘿隱匿功夫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