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聽得皺眉,沉聲道:“皇后娘娘呢?你把她藏到哪兒去了?”
鏡中少女的容貌絕不超過十八歲,不可能是皇后。她敢在皇后的寢居試皇后的衣裳,若非控制了皇后娘娘的行動,便是皇后根本不在這里。皇后不在,那……那姊姊呢?
一想起花靈蝶,他胸口熱血上涌,伸手拉倒玉屏風,“砰”的一聲悶響,摔碎的玉粒滿地彈跳,砂礫般滾入樓板縫隙間。
榻上果然空空如也,既無被捆綁受制的皇后,自也不見橫疏影的蹤跡,只有少女褪下的衣裙肚兜散在睡得凌亂的被褥上,外衣無不是精繡錦緞、形制華美,顯是皇后之物。
她轉過身來,明媚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他,菱兒也似的姣美唇際抿著一抹蔑笑,比起那樓梯間的小宮女,竟是絲毫不顯慌亂。
這名少女生得極美,方才的小宮女雖也是美人胚子一名,與之相比卻不禁失色。她以金線紅袍掩住身子,從枕下取出一柄劍來,劍鞘上的乳白不似漆涂,滑亮細膩,底下隱隱透出冰裂痕跡,竟似瓷器中名貴的青瓷冰裂釉一般,與劍上的嵌金雕飾相互融合輝映;單論華貴富麗,怕只有陸東流的佩劍能與之相比。
美輪美奐的劍鞘安生不識,拔出劍來卻教他看直了眼。
比尋常長劍短了三寸有余的劍身,明顯是為女子量身打造,劍刃輕薄,通體散發著瀲滟水光,宛若波映。
這是……碧水名劍!
無雙城的劍器,最高品級者幾乎全來自甲字號房的天字級成品,其他鑄煉房雖然偶有佳作,數量遠不能與首席大匠蔣干主持的甲字號房相提并論。而在劍刀上淬出水波般的美麗燒紋,更是蔣干的成名絕技,須由他本人或直傳弟子親炙,方能造就;許多武林大豪、王公貴族捧著大把銀子老老實實等上三年五載,就為一柄碧水名劍:甲字號房所出的碧水名劍迄今不過三、五十把,每把均造冊列載,注明何年何月何人收藏,以免流入來路不明的左道之手,污了無雙城的聲名。這少女年紀輕輕,怎能持有無雙城最高等級的碧水名劍?
少女見他目瞪口呆,輕蔑一笑,細白小巧的趾尖自紅袍底探出,忽地踏地一指,劍尖逕標向安生的咽喉!
這一劍迅捷無倫,也算是名家手筆了,可惜乾元神功發在意先,安生側頭微讓,避得輕而易舉,心頭忽涌上莫名的熟悉感,便如初見陳長生時那樣,不覺微怔:“我是在哪兒見過這一路劍法?”
少女劍擊落空,“咦”的一聲,改刺為削,又反手一撩……交睫之間,她連遞五、六手精妙殺著,當中毫無停頓,仿佛這一連串的招式是早就練熟了似的,只等今天這個機會來施展;無奈安生非是見招拆招,而是乾元真氣感應氣機,每每搶先反應,劍尖總是慢了分毫,就是碰不著他。
安生正苦苦思索無雙城的碧水名錄,想找出少女手中之劍的來歷,全不理會一手搗胸、一手點削挑刺的**少女。她聲勢凌厲地攻了半天,總算明白對手沒有認真應付的打算,否則以這廝反應之敏捷,第一劍落空時便能反制,益發惱怒:“我若穿上衣服,你有幾條狗命都不夠死!”急急抽退,驀地左手一緊,卻是安生伸出右腳,踏住了拖地的禮服。
她又羞又怒,忙運勁一奪,居然絲紋不動,見那廝似是回神,恐受制于人,顧不得身子**,松開掩胸的大紅袍向后躍開,全身上下除了手中長劍,只剩下頭上華美的金絲鳳冠,白皙的玉體在夜風中浮起大片嬌悚,更顯得肌膚柔嫩,直是吹彈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