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隊眾被喊回了神,散成一列。忽聽一聲虎吼:“且慢!”
吼聲震地而來,宛若土龍翻身,頭一個“且”字尚在半里外,“慢”字脫口而出時,轟響已自腳下呼嘯而過!震得眾人氣血一晃,幾乎滾下馬鞍;駿馬前腳跪地,片刻才搖頭晃腦掙起。
來人沖進流民堆里,所經處人群四散癱倒,宛若刈草,軟綿綿倒地的人連聲音都沒發出一點,也不見流血折臂之類,就只是倒地微微抽搐,再也動彈不得。
吳軍正悶著頭揮拳蹬腿,腦袋縮在肩臂之間,已不知全身上下受了多少傷,連疼痛也都麻木,只憑著不屈的意志苦苦支撐,驀地周身壓力一空,眼前忽亮,見身畔流民倒了一地,一人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沒事,辛苦你啦。”
吳軍搖了搖腦袋回過神,失聲叫道:“安大人!”
來的正是安生。
他快鞭驅馬一路狂奔,跑得馬兒口吐白沫折腿撲倒,索性施展輕功繼續趕路,總算在緊要關頭趕到孤兒嶺。為防鐵騎隊沖鋒殺人,使情況更加不可收拾,他提運十成功力一吼,吼得人馬俱酥,及時阻止了一場血劫。
流民人數眾多,點穴什么的根本來不及,安生靈機一動,直接運起乾元神功,抓到人就是一震;涌上來的人多了,照面運勁一吼,這些央土百姓身無武功,哪里擋得住乾元功之威,個個被震得頭暈眼花,仆地抽搐。
安生解了吳軍之圍,一拍他肩膊,內勁透體而過。
“怎么?有沒受傷?”
吳軍精神大振,提勁運轉一周,通體舒泰,不覺心驚:“好……好厲害的修為!世上真有這樣的功夫?”
望著安生的神情不由多了幾分敬意,低道:“沒事。誤了大人的差使,請大人降責。”
安生隨手撂倒幾人,搖頭道:“如非是你,死傷更慘。你做得夠好啦。”
回頭一望:“快去收拾下隊伍,莫讓他們對百姓出手。”
吳軍對安生的武功甚是服氣,點頭:“大人請小心。村中有人挾持長老,煽動流民,才成這般局面。”
安生笑道:“我理會得。”
言談間雙足不動,手臂卻無片刻停歇,竟無人能欺入一臂之內,仿佛變戲法似的,但凡被那雙手掌碰著,沒有人不倒地的。
人對未知之物最為恐懼。前進之勢一旦受阻,瘋狂的流民忽然清醒,開始害怕起這少年的怪異能力來,悄悄放慢了腳步,甚至往兩旁散開,免得被推擠到了少年身前。
安生自己也覺奇異。
渾厚的內家真氣固然好用,各門各派的武技里卻決計沒有這般用法。原因無它,蓋因普天之下,沒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內力。時時刻刻于手掌中布滿內家真力,以觸碰的方式震倒對手,簡直就跟焚琴煮水、殺鶴取食沒兩樣;瑤琴固能劈作柴燒,羽鶴也可以權充雞鴨宰食,但以琴鶴之昂貴珍稀,既不能長久,又何須如此浪費?
而他之所以這樣做,正因此刻在他體內,內力仿佛怎么用也用不完。自安生修習乾元神功以來,從沒發生過如此怪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