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詩蘭原本還嘻笑不止,一副難掩好奇的模樣,越聽面色越沉,溫軟的柔萸覆住他握韁之手,嚴肅道∶“現下立刻掉頭!進城找我三位師傅,或回百花軒處也行。你決計不能上敬事府,若教蒲靜芙知曉此事,會生生剖開你的肚子取珠的!”
安生愕然道∶“怎么會?我與蒲門主立有盟約,況且,她還需我幫忙鉆研拔除實丹之法……”
“天真!”
魚詩蘭硬生生打斷他。“就算你能拔除實丹,也比不上這枚珠子的價值于萬一!若是珠子化在你體內,五禽門的純血傳承便化為烏有,蒲靜芙縱遭天打雷劈,也擔不起這個罪名!此事若教她知曉,你的性命就難保了。阿蘿知你吸收了珠子么?”
安生搖頭。
魚詩蘭急道∶“立刻掉頭!我們快離開這兒!”
安生拗她不過,只得調轉騾車易道,一路搖搖晃晃下山。魚詩蘭神色凝重,拉起馬車周圍簾帳,自以金紅披帛包住頭面,又取一條干凈布巾替他裹頭覆面,以避免被羅網的耳目發覺。
“倘若運氣不好,暴露了行蹤,”她拍拍插在座板上的龍牙刀鞘,正色道∶“一定要殺人滅口。否則一旦被五禽門纏上,你可沒陽頂天的龍虎神掌。”
安生茫然不解,魚詩蘭覆著他的手背,低聲道∶“‘純血’,是指擁有五禽門血統的苗裔。這種血脈非常特別,它在女子身上可以代代延續,卻會使男子的生育能力幾近于無,縱使他們血統優異,也很難令女子受孕懷胎。要使純血流傳下去,必須依靠化龍珠。”
“化龍珠會分泌漿液,稱為‘龍涎’。把森羅萬象放上一根空心的鐵柱,下置金瓶,龍涎就會從冥表的縫隙中緩緩流出,貯于瓶中,接上一年不過也就一瓶。五禽門的女子只需要飲一滴,生出來的孩子便有極高的機會擁有純血,而且大多是女子。”
安生忽然明白過來。“正因如此,五島才以母系為尊。只有母族血統方能延續,若與外頭一樣、以父系為尊的話,根本無法結成同姓親族。”忍不住問∶“馨兒,‘純血’到底有什么好?為什么非得純血不可?在五島以外的大千世界,再好的血統流傳幾代,即使有什么也都淡薄啦,后世子孫縱使長得不像乃祖,或不復乃祖之遺風,那也沒什么。五禽門為何非維持純血不可?”
魚詩蘭搖頭。
“據說五禽門至高絕學,須純血之人才能練成,不過我從未習過五禽門武藝,也不知為何如此。純血女子還有另外一樣好處…”說著俏臉微紅,遲疑片刻才道∶“純血女子的元陰極其滋補,對男子練武大有助益。血統越純,效果越好。”
安生經她一說才醒覺,先前在流船中歡好時,每次做完不但不覺疲倦,反而內息充盈,精神暢旺。他本以為是乾元功的雙修之效,又或化龍珠釋放奇力,無形中增強了內力,沒想竟是馨兒的曼妙異能。
“這化龍珠是什么東西?怎能…怎能有如許異能?”
“你管它是什么東西!”
魚詩蘭柳眉倒豎,咬牙狠笑∶“舍下不管,便自由自在;死守不放,便受制為奴!偏生五禽門那幫笨蛋,就要挑一條最蠢的路走,苦苦守著什么祖宗舊法,龍族都消逝千萬年了,還要這條血脈做甚?安安生生種地過活、養兒育女,有什么不好?”
安生抓住一絲蹊蹺,喃喃低語∶“什么龍族?”
魚詩蘭冷笑:“純血女子元陰異常滋補,能助夫婿鍛鏈武學,收效奇佳,偏偏純血男子生育力奇低,倘若染指同族之女,最終將導致族裔消亡;外人若以龍涎延續純血宗脈,所出又多是女子…你不覺得,這一切像是設計好的么?”
安生一愣。
“純血女子天資奇高、能力又好,元陰異常滋補,堪稱世上最理想的女子。最理想的女子,交由最強悍的衛士來保護,但又毋須擔心衛士染指,這群衛士僅有一代的生命,不會為了延續自己的宗族,而被財寶、名利、權力所收買,因為對于他們短暫的生命來說,這些毫無意義。”
魚詩蘭背對著逐漸沉落的夕陽余暉,原本白哲柔嫩的雪靨籠于一團逆光暗影,只剩一雙大眼睛放光。
“這一切,都是為了龍族之王而存在。五禽門的先祖們負有一項特別的使命,在千萬年以前的神洲大地上,為龍族的真龍王者培育皇后。五禽門五島,便是龍族旁支,鳳族的血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