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誰……誰在喚我?
一把尖銳沙啞的異聲在腦中響起,余音回蕩,安生神為之奪,幾乎被陽頂天一掌劈中。
“爾為神主,彼豈能傷?快快醒來!”
“你……你使什麼妖法?”
安生太陽穴隱隱刺痛,正欲按撫,才發現手中鋼刀竟已不在,陽頂天雙掌并至,只得以鏡射鬼手卸去。
陽頂天似精熟鬼手套路,右掌回作雀尾,半勾半纏,鐵一般的胳膊竟化成金絲出尾,宛若蛇上青竹,纏著安生的左臂一絞,“喀啦!”一聲將他的肘關卸脫,使的正是鏡射鬼手的招數!
安生肘間劇痛,咬牙轟出一記達摩手,勉強將受創的左臂搶回。又聽腦中的怪聲道:“虛境受創,一如實傷!你再不清醒過來,當心丟了性命!”
他聽得“虛境”二字,心思又陷迷惘,迷迷糊糊想:“虛……虛境,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那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心念所至,眼前景象為之一顫,船頭、流水、黃昏……俱都散搖,獨獨陽頂天清晰不壞,面上的猙獰卑鄙堅如鐵石,既虛假又真實,黑氅卷風,宛若一頭巨大的妖鳥般撲來!
安生左臂動彈不得,右掌正欲揮出,忽覺銳風襲來,便如獸爪,明明陽頂天還在數尺之外,掌勢不能發出如許風壓,但惡招臨門不及細想,舉臂一格。剎那間陽頂天的形象與爪勢疊合,眨眼便至;安生單掌接應,雖仍左支右絀,眼前的“陽頂天”卻開始崩解,臂上撞擊、刮面勁風,乃至於眼觀耳聞等,仿佛來自遠處……
“很好!便是如此。”
腦中的刺耳異聲再度響起,語氣中微露贊許:“快醒過來罷。魂兮,夢兮;靈臺向日,金烏引路…”
安生猛然睜眼,赫見穿室內夜翳未褪,晨光稀薄。身前一人發毛如戟,一股濃重獸臭襲來,五只利爪挾著勁風。叉喉摜至!
同樣的招數難以在“鏡射鬼手”前二度奏功,安生單臂一圈,青蛇般攀上來人臂膀,用的正是虛境中“陽頂天”卸斷肘關的那手。
來人“咦”的一聲,笑道:“來得好!”虎臂連掙帶甩,眨眼間競連使七、八般手法,各見巧妙。卻始終難以擺脫,反越絞越緊;再一施力,便要自己絞斷了關節。
他不怒反笑,笑聲宛若虎咆,血口中露出四根森森尖牙,點頭道:“好小子。有一套!”
臂間肌肉一軟,亦成游蛇,反向旋出,兩人倏分。這鏡射之招安生已非初見,正欲拱手謝罪,誰知左肩一動,肘關節卻痛得雖以忍受,只得單膝跪地,垂首道:“弟子一時失神,多有得罪,請二師父莫見怪。”
來人正是那虎尸。
他一個箭步將安生攔住,抓小雞似的提將起來,伸手一捏左肘:“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