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恐懼的話,就去探索未知吧,哪怕可能會遇到恐怖和詭異,也比漫無目的要好很多。
【恐懼】再度凝聚,此時卻是望向了灰霧之林。
他能想象的到,灰霧縈繞在枝椏上的詭異,但他同樣確定,那里沒有什么值得他去畏懼的。
那就問題不大。
麥秀醒了。
躺在黍離的懷中,她有些溫暖,但同樣有一些別扭。一個人孤獨求生,總覺得很多溫暖都過于虛幻。
但即使別扭,也還是很安心啊。
雖然剛剛看到【恐懼】的時候,有一些些怕,但一想到我在黍離先生的懷里,就覺得好安心。
麥秀沒有動彈,她怕黍離會被她驚醒,但黍離已經醒了。
麥秀還是不擅長掌握自己的身體,無論是肌肉還是呼吸。她醒來時,下意識牽動的肌肉以及稍有變化的呼吸聲,雖然都很細微,但足以讓黍離醒來了。
黍離覺得,麥秀離一個合格的學徒還有好久。他睜開眼,【恐懼】很自然的回歸了情緒之海。
“有什么想知道的么?”黍離平靜的挺直了腰,脫下外套鋪在地,將麥秀放在外套上,平靜的問道。
麥秀沒有立即回話,只是有些怯懦的蜷起腿,雙臂環抱著膝,安靜的把小腦袋擱了上去。
“他……死了嗎……”小姑娘的聲音悶悶的,顯得有些遲疑。
“死了。”
“有些難過……”
“嗯。”
麥秀想問好多好多事情,但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生死真的見了很多了。
很久很久以前吧,還會有人讓她避著,不想讓她看到,但后來,連他們都死了。
活著真的好難。
麥秀甚至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么。從來沒人告訴過她,一個人活著是為了什么,但是很多人都對著她大吼著,快跑!活著!
所以她就跑啊,跑啊……
她那么弱小,那么卑微,就這樣倔強的活了下來。
其實沒有倔強。
她木訥,遲愣,消沉,會哭,會沉默,不怎么笑。
麥秀轉過頭,仰著問黍離,“黍離先生,什么是活著?”
很久很久了,再沒有聽到過先生這個字眼,黍離竟然有些恍惚。
“為什么叫我先生。”
麥秀的眼睛黯了些,“媽媽教的,見到尊敬的人要叫先生。”
“嗯。”
黍離有些想繼續詢問下去,但最后只平靜的說,“活著……是一種值得敬畏的東西。”
“死已經不可怕了,人是處在國與家之中的,當國家消亡,人的死已經不值得敬畏了,能讓人敬畏的,只剩下生與……神。”
黍離的聲音依然很沙啞,他有兩天沒有喝水了。
但他依然很平淡的說了很多話,他似乎是在說給麥秀聽,卻總有一種說服自己的感覺。
麥秀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繼續望著黍離。
黍離平靜的坐著,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頭發上有些塵土,還縈系著邪念。
“記得修煉。以后每天都要牽引著情緒的力量,把身上已經堆積的邪念驅逐掉。”
“保持和環境中的濃度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潔凈。記得優先剔除那些感覺起來更濃郁的邪念。”
“嗯!”
邪念的濃度較之昨日淡了很多。
黍離不言不語,更是神傷。
那一場大戰,料想是將軍勝了。但代價是什么呢?
很多東西不敢思索,那也就不去思索了。但很多東西不愿思索,卻讓人不得不去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