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到了一個應該止步的情形。
“你知道嗎,以前我在深夜抬頭看,能看見璀璨星空的影象,能分辨星座的輝光,能想象亙古閃爍的古老星辰是怎樣瑰麗夢幻……”
黍離聽著琉喀忒亞的囈語,卻想到一個很不相關的話題。
這種嗓音該用什么詞匯描述?
好聽?……
他突然想起了他一直如此的詞窮,也想起了那本翻不完的辭海。
琉喀忒亞依然微微昂著頭,長發隨意披散著。
“我好喜歡帝國的詩詞,有好多都特別美,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黍離思索了一下,確實很美。
然后沒了。
琉喀忒亞顯然沒有期待過回應,她只是依然如同呢喃細語一樣,囈語著。
她轉過身,輕笑。
“很久沒有看到過其他人,都沒有想到互通姓名,不知我該怎么稱呼閣下?”
她笑著,看著黍離。
黍離一瞬間閃過真名這個詞匯,然后只是毫無停滯感的呃了一聲。
好像是未曾料到會突然琉喀忒亞講到這個話題。
琉喀忒亞睜大眼睛看著黍離,突然恍然,“哦,抱歉抱歉,我忘記了要先告訴你我的名字。”
“音譯過來的話,我的名字應該是琉喀忒亞,就是這樣呢。”
“我叫黍離,黍米的黍,離愁的離。”黍離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很溫和,很平常。
“咦,黍米是常說的大米嗎?”琉喀忒亞的神情像極了【好奇】的模樣。
黍離作思索狀,“我想想,大米指的該是稻,黍米指的是黍,大米是煮飯的,黍米是釀黃酒的。”
釀黃酒最好的原材料確實是黍米,當然,黍米不止是釀黃酒。
只不過黍離更偏愛這一點而已。
琉喀忒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分清楚。
“世界會寬恕你我嗎?”
突兀的,琉喀忒亞這樣輕聲的問道,聲音有些飄忽。
寬恕啊……
黍離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這是個很高深的詞兒,但是……什么叫寬恕?
寬大仁恕?寬以饒恕?
如果世界寬大仁恕,那自古便沒有那么多悲劇。從來都是如此,世界至公無仁。
如果祈求世界寬以饒恕,那么罪從何來……
每個人都有罪……
黍離想不懂這些,只是回答道,“總之不會再壞多少。”
已經見過真正的無底深淵,還能再怎么絕望呢。
琉喀忒亞的聲音已經變得和先前一樣溫柔,她沒有問黍離為何在夜色中趕到了這里,也沒有再追問其他問題。
而黍離也沒有問她為什么站在夜色中。
她像一位文靜的少女,在暗藍色的湖底,輕輕說一句,“早好,黍離。”
然后,突兀的,亮了。
整個湖底宮殿,突兀的,一個個懸浮的圓球砰砰砰的放出了光芒,從昏暗的夜色驟然轉變成的晝。
只一瞬間就照亮了這里。
四周的湖水已變為了湖藍色,這過程就像是自飾品盒中拿出了一枚藍寶石戒指。
一切好像都很夢幻。
夢幻的有些詭異。
黍離面色如常,甚至溫和的笑了,“早好,琉喀忒亞。”